方继藩有一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嗯,想拍死这朱厚照。
不过太皇太后,却是喜极了,兴致盎然,让朱厚照和方继藩二人陪着,问这四郎探母的背景,方继藩一并说了,太皇太后不由赞叹:“这杨家,乃满门忠烈,倒是和你们方家一样。”
“……”方继藩脸有点黑,他们杨家,几乎死绝了啊……虽然方继藩识英雄、重英雄,对这英雄,是心生佩服的,可并不代表,自己要做那悲剧英雄。
弘治皇帝见太皇太后高兴,难得见她这般喜滋滋的,也只莞尔一笑,心头火热,乖乖带着众臣,去前殿去了。
眼看这太皇太后高兴,方继藩不禁道:“娘娘,孙臣在城外,建了一座宫殿,您……知道吧,叫大明宫,陛下高兴的很哪,这宫殿富丽堂皇,当然,这没什么,孙臣知道,娘娘不喜欢享受,只是,那地方,最是适合修身养性,娘娘身体偶有不适,等那宫殿修好了,孙臣等接娘娘去那儿修养。”
这一下子,他的狐狸尾巴却是露了出来。
方继藩此前,一直在这事上,对朱厚照半遮半掩,可朱厚照却愈发的觉得,这背后,定有什么阴谋。
太皇太后心里想,看看人方继藩,多有孝心哪,这一次,他跑前跑后,怕是费心不少呢,何况,这宫殿,据说还没花宫里一两银子,全是方家出的力,这样的忠臣,这么好的孩子,打的灯笼都找不着,于是满口答应:“好,哀家一定要去的。”
方继藩心里安定下来,忍不住欢呼雀跃。
趁着方继藩去小解,方继藩回来,却在僻静之处,被朱厚照给拦住,方继藩道:“殿下怎么没有在娘娘那里。”
朱厚照一把将方继藩拉到了墙角,低声道:“老实说,这大明宫,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方继藩一脸郁闷的样子:“我乃驸马,是陛下的女婿,我心里只有陛下,哪怕散尽家财……”
朱厚照龇牙:“不要说这些,你怂恿着曾祖母去,到底有什么居心,你不说?好,那本宫定叫曾祖母去不成,你且看看……”
方继藩只好叹了口气:“真是天妒英才啊,殿下居然怀疑我的居心。好吧,我想让太皇太后去那儿住着,主要是为了孝心,希望太皇太后,能颐养天年。”
“当然,还有一丁点小私心,就是希望太皇太后去了那儿之后,你想啊,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若是能待在大明宫,咱们的陛下,也就是太子殿下您的父皇,殿下您想想看,他能放心吗?”
朱厚照抬头看天,想了想:“本宫觉得,父皇肯定不放心。”
方继藩一拍大腿:“何止不放心啊,陛下这样有孝心的人,怕是恨不得,每日清早去给太皇太后问安,可你想想啊,这紫禁城,距离大明宫。数十里地呢,一个来回,这一天就差不多没了,这咋办?”
朱厚照歪着头:“是啊,这咋办?”
方继藩嘿嘿笑:“当然陛下,也得去大明宫住着。”
“噢。”朱厚照点头:“有道理,很有道理。”
方继藩眯着眼:“陛下住了进去,张皇后能不去吗?张皇后去了,这内宫十二监,伺候谁去?”
朱厚照诧异道:“这么多人要去呀?”
方继藩嘿嘿笑道:“别急,你看,这么多宦官和女官去了,他们要办事对吧,比如说,神宫监,要不要出去采买,还有尚衣监,尚宝监……”
朱厚照小鸡啄米的点头:“明白,明白,说重点。”
方继藩笑呵呵的道:“宫里的太监哪,喜欢置产,他们有钱啊,除了我的孙子刘瑾,他是个正派的人,只想着伺候太子殿下,视金钱如粪土,其余的人,嘿嘿,手脚只怕都不干净。当然,这还是其次的,这宦官们要来,内阁怎么办?六部怎么办,翰林院怎么办?”
朱厚照歪着头:“是啊,怎么办?”
方继藩觉得,朱厚照在其他地方很激灵,唯独在这等事上,却如一个二货,方继藩叹了口气:“陛下随时要召见内阁和六部的大臣,还需随时召翰林院诸学士筳讲,你想想看,他们哪一个,不是七老八十,不是腰酸背痛,不是肾不好的?陛下一召唤,刘公能立即走几十里的路,赶来这儿?这一来一回,他还办个什么公呢?”
朱厚照眼睛一亮:“我大抵明白了。”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不用你明白,到时,这内阁大学士,还有各部尚书,清贵翰林们,都得乖乖在大明宫外头当值,可他们回家怎么办?”
朱厚照掐着指头:“是啊,这么远,他们来回一趟,就不用睡觉。”
方继藩叉着手,哈哈大笑:“他们得有房子住啊,对不对?何况,大学士和部堂都来了,其他侍郎、主事、郎中、员外郎,这京里上上下下,文武大臣,有数千之众,这还是有品级,还有不少,有丰厚油水,却有职无品的……现在,你懂了吧?”
“懂。”朱厚照笑嘿嘿的道:“本宫给他们建房子?”
方继藩微笑摇头:“可这地哪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