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口音的人,此时彼此之间,开始交流,使得这里,日益开始繁荣。
江臣便坐镇在破虏卫。
破虏卫而今已形成了兰州城外,最繁华的城镇。
这里四周,只用了简单的夯土建了城墙,却因为此地,成为了所有出入河西的必经之路,举家搬迁而来的百姓,也大多途径于此。
不少矿工难得一月有了两日休息,也肯走数十里山路来。
江臣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眼前的繁华,不过是水中之月罢了。
一旦鞑靼人来袭,这河西之处,几乎无险可守,尤其是开垦出来的这么多田地,这几乎就等于是找死。
到时,鞑靼人只需一到,便可将这里的土地,统统重新变成他们的马场。
“不妙了,不妙了。”邓健急匆匆的赶来。
邓健黑了、瘦了,更加丑了。
人丑只能怪爹娘,毕竟和社会无关,所以他的心理,还是健康的。
作为方继藩的心腹,他主要的职责,是管着矿里的收益。
江臣豁然而起:“出了何事?”
“鞑靼人,有鞑靼人,好多好多的鞑靼人。百姓们都吓坏了,纷纷躲入了寨子,还好,现在大家才只是开垦和灌溉了土地,还等来年播种呢,不然……”
江臣铁青着脸:“随我来。”
他整了整衣冠,亲自骑着马,骑行数十里,前去探视。
远远的,他看到了浩浩荡荡的队伍。
江臣吓了一跳。
再片刻,便有兰州城里肃王的兰州卫斥候来了。
显然,肃王殿下,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因而派人来打探。
这……足足有数万人吧,且后头的队伍,浩浩荡荡……天知道……还有多少。
这绝对是河西数十年来,极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这些鞑靼人……疯了?
江臣取出了望远镜,却突然又觉得奇怪起来。
这些鞑靼人,竟都没有骑马,竟都是步行。
偶尔,队伍之中,倒也有几匹瘦马,显得格外的出众。
没有马,在草原上,大车就泥泞难行,因而,队伍里,也没有鞑靼人特有的大车。
他们只是带着自己各种的家当,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甚至有的人,两脚都在打着晃晃,就这么蹒跚而来。
“不像是鞑靼的骑兵!”江臣皱着眉,与兰州城的斥候们交流。
斥候们显然从前是见识过鞑靼铁骑的,也不禁点头。
再过一些时候,队伍里骑着瘦马的人,当先而来,他居然一个人孤零零的朝江臣等人过来之后,而后下了马,他脸色极疲倦,头发乱蓬蓬的,上头沾满了草屑,眼里布满了血丝,行了一个礼,而后用生硬的汉话道:“我是乌木图鲁部……得大明太子殿下只命,特来依附,快救救人吧,已经饿死了三个孩子了,其他的孩子,也尽都奄奄一息,太子殿下,许诺会给我们乌木图鲁人一点粮吃,我们……我们……”他面带羞红之色,良久,才道:“所以,我们来了!”
江臣心里一呆。
说实话,自拜入恩师门下,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都见识了。
哪怕就算是有人告诉他,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子,梦中和自己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因而有了身孕,自己也绝对相信。
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以接受的呢?
可是现在……
江臣有点懵。
这些人……真是鞑靼人?
鞑靼人不应该是彪悍凶残,绝不肯服输,桀骜不驯的吗?
可看着这可怜的人,一脸祈求的模样,此人,哪里像是鞑靼人,他和寻常的百姓,没有任何的分别。
江臣皱着眉,看着这鞑靼人:“你们有多少人?”
“四千余,路途上,还有其他各部的人马渐渐加入,人数,怕有一万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