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下道旨意,就说张家和周家的几个……确实是委任了他们镇国府的官职,皇亲国戚不去,却成日妄想着让别人家的孩子去尽忠,这……像话吗?方继藩点醒了哀家啊。”
太皇太后和颜悦色的看着方继藩:“方卿家,是个好孩子,他有脑疾,想来,若非如此,他也一定肯去的,这才是忠臣,是外戚勋贵之家该当做的事。”
方继藩大义凛然的道:“回禀娘娘明察秋毫,臣确实因为旧疾,而没有出海,否则,断然不会让自己的门生代劳。”
太皇太后点头。
……
从仁寿宫里出来,朱厚照一把将方继藩抓住。
方继藩以为东窗事发,脸都绿了,却见朱厚照热泪盈眶:“老方……”
“啥?”
朱厚照感动万千的道:“你真是讲义气啊,本宫万万想不到,父皇勃然大怒,这滔天大罪,你竟也愿为本宫承担,你真是太傻,太糊涂了,你承担这些罪在自己身上,难道就不害怕,父皇斥你矫诏大罪,倘若再害死了张家和周家那几个混账,父皇将你千刀万剐?”
“我……”方继藩心底,有一丢丢惭愧,可看着朱厚照热泪盈眶的看着自己,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啊,自己应该告诉他血淋淋的事实吗?还是不要了,这样的话,会让太子伤心的。
“没错,我方继藩确实想过,可能会遭来杀头之罪,可是太子殿下,我方继藩忠肝义胆、义薄云天,太子殿下将我当做朋友,我方继藩岂可退缩?莫说陛下只是砍我的头,就是将我凌迟,五马分尸,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为了这份太子殿下的义气,我眉毛都绝不会眨一下,因为……我方继藩讲义气!”
朱厚照无言的拍了拍方继藩的背:“从前误会了你。”
方继藩感慨道:“臣一样容易被人误会,毕竟,这世上知我心的人不多。”
“以后……本宫知道了。”
“殿下,我饿了。”
“我也是。”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约而同的,往西山走。
自从那温艳生来,方继藩便极容易饿,一想到那温先生,哈喇子便不禁流下来。
……
转眼之间,年关将至,礼部已上奏,确定来年春闱的日期。
一般的春闱,其实日期大抵都是那几日,可问题就在于,最终,还是需皇帝确认。
弘治皇帝在暖阁里端坐,手提着朱笔,确定了开考的吉日。
随即,他沉默着,看着一旁待诏的欧阳志。
弘治皇帝道:“弘治十六年了,朕克继大统,已至弘治十六年,这是朕第五次开科举,回想此前种种,真是令人感慨啊。”
欧阳志沉默了片刻,道:“陛下治理天下,十年如一日,很让臣佩服。”
弘治皇帝莞尔一笑:“难得,你竟说了一句朕的好话。”
欧阳志道:“此臣肺腑之词。”
弘治皇帝颔首:“谁来做主考官,合适呢?”
他微微阖目,陷入了深思,不禁的朝欧阳志道:“谢迁主考,如何?”
“此伦才大典,臣人微言轻,不敢多言。”欧阳志道。
弘治皇帝欣赏的看了欧阳志一眼。
欧阳卿家,跟在自己身边伴驾,从不做任何逾越自己本份的事,且十分稳重,有他在身边,哪怕自己说过些什么,或者是有其他私密之事,也甚是对他放心的很。
这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那就谢迁吧……”
他下了朱笔,写下了谢迁主考春闱一行小字,随即,将笔搁到了一边:“朕求贤若渴,却不知,今科,能招揽哪些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