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文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
良久,他才接受了事实。
他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个曾经他不敢跟同僚言及的儿子。
此时看起来很英俊。
尤其是面上少了病态的白皙,多了几分菱角之后。
那双眼睛,也变得有神了。
总之,这是一个风度翩翩,却又英俊潇洒的读书人。
这一点……像自己!
他眼中,满是欣慰!
他久久地凝视着沈傲,而后,他哽咽了。
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情绪啊。
“你……你在书院,学到了什么?”沈文还是想尽力掩饰自己已经失控的情绪。
可失控的情绪,却如泛滥的江水,甚至话说到了一半,眼泪便啪嗒的落了下来。
沈傲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才道:“只学到了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
可对沈文而言,这儿子,何止是学了一样。
他尽力地摆出了父亲的样子,下意识的去捋须,哪知道,胡须竟已湿润了,不知觉的被泪水打湿了,道:“是什么?”
平静地道出了两个字:“耻辱!”
“什么?”沈文皱眉,这个简短的答案一时间令他愕然。
耻辱……
耻辱是什么东西?
看着父亲脸上狐疑的表情,沈傲接着道:“君忧臣辱,民困仕辱。”
“……”
见父亲依旧没有说话,沈傲又道:“君王若是有忧心的事,这是臣子们没有尽忠职守,不能为君分忧,所以,这是臣子的耻辱。”
“这个为父知道。”沈文认同地颔首点头。
“而天下万民,赤贫者,不计其数,他们的生活,困苦不堪,老母病重,也没有银子抓药纾解;一日不过两餐,饥肠辘辘,衣衫褴褛,他们的苦痛,难以想象。”
“……”这些道理,沈文自然都是懂的,可是他却是难以想象,儿子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而事实上,沈傲是彻底的被震撼了。
即便他接触的,只是张三八这样的人,即便张三八住在了西山,总还勉强可以过下去。
可这种冲击,绝非是后世某个电视节目可以比拟的。
后世的节目,是穷富之别,穷人与的富人之别,不过是中产去了穷困的农民家里罢了。
可沈傲所受到的冲击,显然比这强烈得多。
他第一次,承认了张三八是人,他们既不愚蠢,也不刁蛮,更不低贱。
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