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念……”方继藩心里一动,牛逼吹得口干舌燥了,突然有一种一切都很值得的感觉。
朱秀荣笑靥如花,星辰般的眼睛微微拱起来:“自是挂念你的安危,你说……娶妻是什么样子?”
“啥?”
方继藩呆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这个,臣不敢说,怕陛下宰了臣。”
“……”朱秀荣见方继藩欲言又止,很是乖巧的道:“好吧,时候不早了,见你无事,我也就心安了,你快回去睡吧。”
方继藩倒没有厚脸皮的想继续赖在这里,毕竟他也不想朱秀荣的声誉。
他朝朱秀荣深深行了个礼,故意高声道:“殿下,现在头还疼了吗?”
朱秀荣便清清嗓子道:“新建伯施术有方,已不疼了。”
“那么,就请殿下好生讲养,何时再有什么头痛脑热,再传臣觐见。”
说罢,方继藩旋过了身,倒是想回眸再看一眼这小妮子,却又觉得咱是志向远大,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人,还是得端着,便只好举步而走。
就在此时,身后的朱秀荣却道:“新建伯。”
方继藩心里怦然一动,连忙回头,便见小妮子朝自己露出贝齿微笑:“提防着我哥,他爱胡闹的,别和他厮混一起,莫牵累了你。”
“噢,我知道了!”
这关心之意,他还是感受到的。
方继藩心情不错,虽是不舍,还是坚定的徐步出阁,只是不知身后是否有一个女子在深深的凝望着自己的背影。
外头没有月儿,却是北风呼啸,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絮,方继藩却觉得自己的心挺暖和的。
正待要沿着汉白玉的阶梯下去,身后,那刘嬷嬷取了一件蓑衣追上来:“新建伯,公主殿下让你防备风雪。”
“噢。”方继藩任这刘嬷嬷给自己披上蓑衣,戴上了一顶范阳帽似的斗笠,方继藩心里琢磨,该是研究出个香水了,本少爷也该注意一点个人形象了才是。
想着,他走入了夜色下的雪中,一路出了宫。
……
锦州城。
连续数日的攻城,令整个锦州城时刻陷入最紧张的状态。
无数的军民轮流在各门防守,而城下,越来越多的石炮被鞑靼人搭建了起来,无数的石块在天空划下弧线,摧击着城墙!
连续几日的大雪,令城上的兵卒们冻得脸通红,城墙的过道上,凝结了冰,稍不留神,便会滑倒。
许多的铁炮,拉到了城头上,开始还击。
随着炮声隆隆,城头上也开始有了几分气势。
蜂拥的鞑靼人,飞马而至城下,马不停蹄,马上的鞑靼人则弯弓搭箭,朝着城头乱射。
以至于城上的守军不敢冒出头来,而城上的步弓手,亦是仰角射击,每时每刻,都有人中箭倒下,那铁炮的轰鸣,以及砸人城中的巨石,令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城下……
鞑靼人只能在雪原里搭起一个个蒙古包,他们穿着各种牛皮和羊皮的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对眼睛和一张口,口里呵着白气。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在附近搜到粮食,于是乎,他们就像寻觅不到食物的饿狼,变得焦躁和不安起来。
紧接着,他们开始扒开一层层的雪,寻找洞穴,从中搜出洞穴里的田鼠,然后架起篝火,美滋滋的开始吃了起来。
当然,靠这些极少的野物,只能打打牙祭。
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他们开始杀马。
鞑靼人出征,往往会驱逐着马群一齐行动,长途奔袭时,则可以不断替换马匹,保证马匹保持最佳的状态,而一旦到了万不得已时,他们便开始杀马。
可对于鞑靼人而言,杀马是一件伤心的事,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些马,是他们的伙伴。
因而在宰杀时,许多人的眼睛赤红,恨恨的朝着锦州城的方向,最终,由专门的巫师先向天祷告之后,有人取了大斧,生生将马头斩下。
这些马,最后被分解,丢进了一个个铁锅里,铁锅里汇聚了马肉和雪水,肉香飘了出来,饥肠辘辘的鞑靼人们,三五成群的汇成一团,在这寒风之中,带着愤恨的声音,唱起了歌谣。
灯火通明的大帐里,小王子焦虑地背着手,来回踱步!
显然,他满怀着期待,希望大明的援军前来驰援,若是如此,即便……是那同为蒙古族的朵颜卫来援,他也无所谓。
鞑靼人像一柄刀,这柄刀磨了太久,需要寻找血肉之躯,才能发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