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普格林十五世虽然没几天好活，可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勾心斗角。
“是，陛下。”
听到皇帝发话，几位皇子和皇后也没好多留，齐齐退出了寝宫。
……
转眼间，寝宫里就只剩下了三人。
雷恩和尤弥尔留了下来。
他替老皇帝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疾病，没有中毒迹象……看上去就像是正常的衰老。
但对于斯普格林十五世的年纪来说，这衰老很异常。
正常推论来说，应该是中毒。是一种没有目前手段无法检测出来的毒素，又或者是本来就不会留下痕迹的毒素。
听到雷恩的结论，尤弥尔脸色也不好看。
能给皇帝下毒的，外人绝对办不到，必定是亲近之人。
皇后和各位皇子都有嫌疑。
不过，事已至此，现在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
“大概就是中毒了……”
老皇帝倒是很看得开，似乎也并不是完全蒙在鼓里。
现在这地步，他很清楚哪怕是追究，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何况，他已经昏迷了大半年，现在对王都的局势掌控已经早不如从前。
他看着尤弥尔把雷恩留在这里，也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他很清楚自己妹妹的性格，没有否认，那就是认可了。
便也没避讳雷恩，直接说出了一些皇家隐秘。
兄妹两聊天叙旧，
当然最重要的是的交代遗言。
“无论他们几兄弟如何闹腾，这毕竟是我们斯普格林家族的奥玛。我打算把皇位传给埃里克（二皇子）。尤弥尔，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他一把……”
当雷恩听到老皇帝说出这话的时候，就这道大概是那个传教士已经成功篡改了老皇帝的某些认知。
二皇子无论德才，都不如四皇子和八皇子。
正常来说，皇位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他的。
不过，这也无关紧要了。
无论传位给任何一个皇子，结局都差不多。
唯一区别就是谁得“正统”，谁就是占着大义。
最好的结果就是其中一个能力挽狂澜，杀掉其他争位的皇子。虽然听起来血腥残酷，但奥玛帝国，还是他们斯普格林家族的奥玛。
但显然，如今的局面不可可能了。
尤弥尔却摇了摇头，说道：“哥哥，现在的局势已经很难了。”
她这个难得清醒的皇帝哥哥，已经失去了往日那般对局势的精准掌控和判断，尤弥尔给他讲述了一下眼下的状况，然后又聊到了“黑龙城”。
“哥哥，我终于知道我理想的国度是什么样子的了……”
她眼里饱含着泪光，给皇帝描述着黑龙城的一切。
听着她的话，老皇帝眼里闪烁起了精芒，仿佛看到了一个“理想国”。
“我亲爱的妹妹，原来你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啊……”
……
雷恩一直在一旁当个透明人，听着两兄妹聊天，不时插口说几句。
大概是因为要死了，老皇帝也没什么顾忌了。
这时候，他说出了一个让雷恩和尤弥尔都震惊无比的隐秘来。
“尤弥尔，还有一事得拜托你。那就是等我死后，现在密室里关着的梅特涅，你也把他带走吧。我知道那孩子恨我，我死了，但愿他不会再被仇恨蒙蔽了对待生活的眼……”
尤弥尔一听，脸色变得很奇怪：“梅特涅？之前皇后身边的那个幕僚？”
老皇帝苦笑着说道：“是啊。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侄儿。”
“……”
一旁的雷某人听着瞌睡一下就清醒了。
卧槽……惊天八卦啊！
那眯眯眼居然是奥玛皇帝的私生子！
他再一想，原本就扑朔迷离的事情，突然就变得越发复杂了。
这什么情况啊？
皇后和那梅特涅有一腿，他绿了自己老爹？
大皇子昆廷也是间接死在他手里，他杀了自己兄弟？
雷恩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贵族都这么会玩儿么？
……
尤弥尔听着也惊呆了，看着自己的哥哥，等着他解释。
老皇帝知道自己或许明天就会死，把心里的藏着的秘密都讲了出来：“之前我不是叫你不要调查暴风湖那次的事故么？那确实就是梅特涅一手布置的。但他其实不想伤害你，反而还是他救了你……”
“还有之前，也因为他暴露了一些线索，我才知道元老会对你起了杀心。这才让我被迫选择分封，让你离开皇都。现在想来，其实是保全了你，元老会的老牌贵族们已经对你起了杀心，你留在皇都迟早都会有危险……”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觉得那孩子心底还是有着善良的。他只痛恨我，痛恨泰丝，想要报复……”
“那孩子有治国大才，有想法，有能力……”
“原本，他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可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孽。”
“……”
尤弥尔听着神情无比复杂。
她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真相竟然是回事儿。
……
雷恩听着这“大瓜”，脑子里的线索也不自觉联系了起来。
他第一次遇到梅特涅就是当初在“瘟疫基地”的时候，和那家伙打了一下午牌，然后答应帮他给尤弥尔送信。
那时候她就搞不懂，为什么明明这眯眯眼是皇后阵营的人，却会去提醒尤弥尔。
现在他才完全明白了。
之前雷恩也问过卡沃大师，那一场赌上光辉城未来的赌局详情。
梅特涅说一些话，让卡沃心甘情愿的输掉了。
他说的其中一句话就是。
旧的社会制度崩了，需要一个新的。
尤弥尔的新政，是他埋下的其中一颗种子。
他要给这个时代一些希望。
……
老皇帝继续讲述着后面的事情。
但故事的剧情，突然就从“悬疑剧”变成了“谍战剧”。
然后，又变成了“狗血剧”。
雷恩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梅特涅如此痛恨这贵族制度了。
在这个领主集权的社会里，贵族是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拥有一切，包括平民的性命。
贵族制度里有一项延续了无数年的恶俗传统。
那就是贵族有权利剥夺平民家新婚妻子的初夜。
不，不叫剥夺，而美其名曰是“贵族的恩赐”。
平民家结婚，会报备当地领主（贵族）。然后贵族如果看上了新婚家的妻子，就会亲自前去参加酒宴。晚上的时候，他就会代替新郎，享用平民新婚妻子的第一夜。
这对于这个贵族至上的社会来说，贵族光顾平民家庭，播种血脉是对平民的“恩赐”。
雷恩之前就听过这让他觉得很恶俗的习俗。
这也是他对贵族一直不那么感冒的原因。
然后，事情就因为这“陋习”发生了。
很多年前，那时候年轻的多普勒斯普格林还是个皇子。
没事儿就去玩玩微服私访。
他去了一个领地。
然后正好就碰到人家一户平民结婚。
这位皇子当年气血旺盛，看着人家新婚妻子漂亮，然后就去行使了他“贵族恩赐”的权力。
这么做也就罢了。
很多平民家庭惹不起贵族，忍忍就过了。
可是，多普勒自己的妻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后泰丝，却不是什么善茬儿。
这位貌美却善妒的未来皇后这道多普勒在外“偷香播种”这事儿，大发雷霆。
为了除掉这个潜在威胁，她亲自去了一趟，然后把人家新婚妻子折磨了一番，沉井了。
原本这事情到这儿，人要死了，问题也不大的。
贵族手里有几条平民的性命也再正常不过。
却不想，沉井的那位新婚妻子没死，还被人救了上来。
然后她还不巧怀孕了。
然后，梅特涅就出生了。
再然后，这位从小怀着仇恨出生的家伙精神力超常，遇到了当时的“十大传奇”【赌徒】奥拉图k康德，收为弟子。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他变成了一个性格扭曲却偏执的眯眯眼，谋划了一场报复奥玛的惊天阴谋。
……
哪怕是皇后，至今都不知道梅特涅的真实身份。
老皇帝还在继续讲述着这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现在他要死了，想要弥补这个亏欠了太多的私生子，想要保全他的性命……
但雷恩觉得，老皇帝还是低估了梅特涅。
他以为那家伙想报仇，要他和皇后死。
却不知，那家伙是要整个贵族制度去死。
暴风湖伏击，大皇子昆廷之死，黑潮爆发，光辉城立国，皇帝中毒，皇后被睡，奥玛内斗……
种种大事件的背后，都有一个小小幕僚的身影。
虽然还有一些暗手没暴露出来，可雷恩把所有知道的线索都联系在一起，也终于明白了，奥玛今日的局面，完全就是出自梅特涅一人之手！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大呼一声：“卧槽……毒士啊！”
可以预料，那眯眯眼肯定还有后手，奥玛皇权争夺远不止眼前看到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一场更精彩的大戏等着上演……
……
而就在尤弥尔和雷恩听着老皇帝讲述这件“丑闻”的时候，
皇帝寝宫下的密室中。
那个眯眯眼的男子正一个人无聊地翻着蜘蛛牌。
这时候，他翻起了一张“梅花k”，眉头一挑。
在扑克占卜里。
k，是国王牌；
梅花，是死牌。
看到这里，梅特涅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嘴里呢喃道：“老家伙，你以为你死了，事情就了结了么？啧啧……你们这些肮脏的贵族阶层，早就该毁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