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特意折道,只为看望我?”蔺郡守迈上阶梯,偏头眸光似有深意看向蔺知桓。
蔺知桓微微露出被看透的窘迫:“二兄慧眼如炬,四郎怎敢欺瞒?”
说着,蔺知桓神色一敛,露出些许颓丧之气:“四郎月前自南朝倒腾一批陈粮,将将运至南平郡,两朝开战,四郎只得带着东西东躲西藏,后处理不慎,又耽误许久,这批陈粮已然发霉。
前些日子,四郎淘洗出来,又晒了晒……这粮食原是要运至晋阳,蔡家那边,四郎不敢以次充好,如实告知后,蔡家让四郎将之处理。
这不宜都刚刚经历战乱,应当是缺粮,二兄可要帮一帮弟弟。”
蔺知桓走南闯北倒腾营生,蔺氏看不上他沦为商贾,但他能实打实充盈中公,又和蔡氏扯上了关系,故而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与蔡氏具体如何往来,蔺氏除了族长和郎主无人得知。
这会儿听他之言,蔺郡守倒有了些猜测:“你我本是同根,自当守望相助,可你得和二兄说句实话,陈粮之数……”
蔺知桓给蔺郡守比了个数字,惊得蔺郡守面色大变。
“二兄,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战乱之地,粮食更是难能可贵,二兄初到宜都,想来也为此头疼。”蔺知桓忙急切道,“二兄放心,这些粮食绝不会要人性命……”
是不会要人性命,顶多使人呕吐腹泻罢了。
不过蔺知桓说得很对,他的确缺粮,经历战乱之地,能让人吃饱就不错,计较这些作甚?
蔺知桓送来这批粮食,于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且他把粮食弊端说清楚,他们又是一家人,自不会让他吃亏,可不吃亏也得掏钱啊,宜都财务再战后同样吃紧……
忽而蔺郡守眸光一转,冲着蔺知桓温和一笑:“四郎,你我同气连枝,二兄绝不会亏待你,你这批粮食蔡氏不要,想来要自掏腰包。”
“这也是无法,谁知恰好遇上战事。”蔺知桓苦笑。
“为兄有一法子,不过你得自己出面谈妥。”蔺郡守一手搭在蔺知桓的肩上,“若能谈妥,必不会比卖与蔡氏亏。”
蔺知桓眸光一亮:“二兄,请指点四郎。”
蔺郡守压低声音:“战事未了,南朝大军围困松滋城,中护军英勇守城,前日还派人来寻为兄要粮,为兄实在是拿不出,四郎这不就来了。”
蔺郡守的意思很明显,让蔺知桓去找君辞,把粮食高价卖给君辞。
中护军在京师剿匪,无人不知,当日因为闹大,君辞不得不破财消灾,可无论谁都不信,那是全部。肯定有盈余,否则中护军得了钱财的人如何能善罢甘休?
他不给君辞粮食,君辞肯定会想办法拿钱去别的地方购置,毕竟他能找理由推拒,却不能正大光明阻拦君辞钱买粮。
如此,不若主动将中护军掏空。
“二兄,这些粮食若是给了中护军,他们食用之后……”蔺知桓极其犹豫。
寻常百姓吃了也就生场小病,可若是中护军吃了,那可是要影响作战。
弄不好会把中护军整得全军覆没。
“你的粮食处理得如何?可看得出端倪?”蔺郡守问。
蔺知桓似乎早有准备,将带来的一小袋递给蔺郡守:“二兄,你看看。”
米粒倒在掌心,有些细碎和泛黄,仔细闻却闻不出异味儿,只是有淡淡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