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荣改变了计划。”君辞道。
原本周荣绝对不是这样让元铎投诚。
“不得不变。”应无臣含笑道,“为了对付你,他派了周光前来,既然周光来了,断不能让宜都成为元铎投诚之礼。”
原计划只有君辞上战场,那丢失城池的罪过是君辞的罪过。
现在周光在,北朝不能在周氏手里丢失城池,计划就得有所改变,兼之周荣也不想元铎到了南朝,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给元铎兵力,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你们南朝君主,就这样接受了元铎?”君辞觉着何其荒唐可笑。
元铎可是周荣的心腹啊,难怪萧邑连战事都顾不得,也要疾驰回去,萧延亲自引了一头狼入室。
“任何荒唐之事,有了萧延,皆有可能。”应无臣笑意未减,只是君辞从他唇角凝聚的烛光看到了冷意。
国君昏聩起来,真是可怕至极。
“难怪周光这么大胆放心藏匿起来,只等我自投罗网。”君辞明白了。
只怕周光和元铎甚至周荣都不知道,元铎能够成功入了萧延的眼,其中还有对萧延了如指掌的应无臣推波助澜。
他们自以为是他们计谋成功,萧邑这次回去了就不会轻易离开,因为本就风雨飘摇的南朝,又多了一头心怀不轨的野狼。
有萧延这样的君主,做南朝的权臣也是悲哀。
曾经的燕氏如今的萧邑。
“萧邑难道就没有取而代之之心?”君辞不信。
看周荣对元猷步步紧逼,萧邑文韬武略,又有凌云壮志,却被萧延拖累成这样……
“谈何容易?”应无臣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周荣舍了多大的代价,才能令北朝世家暂时认可他?”
君辞悟了,北朝有隐于背后的世家,南朝何尝没有?
一念自此,君辞忽然心思一动:“或许萧邑并非一点也不期许元铎的到来。”
笑意从唇角爬上眼角,应无臣笑而不语,轻缓一点头。
萧邑自己动手,要得到世家的认可,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可若有个打头阵之人在前头,他诸多事情做起来就顺手不少,比如弑君。
等元铎动手,他完全可以打着复仇的正义之名,轻松改朝换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延是蝉,周荣和元铎是螳螂,萧邑想要做黄雀,却不知道黄雀背后还有猎隼——应无臣。
这时,应无臣从矮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细长的两指将之推到君辞的面前:“这是枝江城的防御记录,以及萧邑手下人的脾性。”
长睫下垂,君辞低头看着不厚的册子,将之推了回去:“九郎君好意,我心领了。”
怔了怔,应无臣释然一笑:“君家阿妹勇武,此物倒显得画蛇添足。”
“并非如此。”君辞摇头,“宜都之战不过一个开端,也许从这一战开始,你我两朝将会彻底陷入战火之中。往后免不了交战,今日若存侥幸之心,从九郎君手中得了便利,他日呢?难道我日后每一场对战南朝,都要借九郎君之手?如此依赖,难进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