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扫把星

“稻还没好利索吗？”刘氏貌似关切地问道。

“没呢！大嫂，你是不知道啊！”

孙氏提起这事儿，嗓音就控制不住地尖利高亢起来，不过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老二夏有贵的胳膊肘怼了一杵子，她讪讪地住了口。

老五媳妇儿程氏笑呵呵地接嘴道：

“大嫂，你回头也问问银，稻到底是怎么摔的？等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咱们家也好找人赔医药费啊！”

刘氏翻了翻眼睛：“银若是知道，一早就告诉我了！还能轮到你想起来这一茬？”

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刘氏心里很是没底。

稻受伤那天，恰好是村里的大地主冯举人嫁女儿的日子。

夏有财特意跟酒楼东家告了假，和刘氏一块儿，回到了村里，溜溜地要帮衬冯家送嫁。

大郎在松溪书院念书，松溪书院管的严，不许学生轻易告假，刘氏就只带了金、银，两个女儿回来。

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寸！

稻跌倒在井沿上的时候，银和村里一个叫惠萍的小姑娘，都在现场。

稻摔破了头，血流了出来，两个小丫头都被吓蒙了。

银跑回了家，什么也没说，只扑到刘氏怀里，红着眼睛大哭了一场。

刘氏问了两句，没问出来，就失了耐性，吩咐金把妹妹哄好。

金拿了自己梳妆匣子里的旧头绳、旧绢出来，哄着银挑两件，不大会儿功夫，就把银哄好了。

之后刘氏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完全没当回事。

谁知道，那个惠萍，过了害怕劲儿以后，却喊了村里人来救稻。

村里人一见稻那副面色惨白、啦啦淌血的模样，也没人敢沾手啊！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夏家来报信。

夏家人得了信，顿时乱作一团。

尤其姜氏这个不中用的，当时就哭得软倒在地。

老太太周氏倒是撑得住。只是，连连给稻用了两把草木灰，甚至还剪了一把头发烧成了灰，都没止住血之后，老太太周氏也有点慌神了。

当时有些积年的老人都说，稻这孩子，怕是不成了。不但流了那么多血，还一直止不住，多半救不回来了。

还说让姜氏和夏有田千万想开点，抓紧把后事预备起来。

家里出了这种事情，冯举人难免嫌晦气。

好说歹说，怎么都不肯让金去给他闺女送嫁了。也死活不肯让刘氏这个儿女双全、爹娘和公婆俱在的“全福人儿”去做全福太太。

提起这件事，刘氏就忍不住对稻升起几分怨恨。

这孩子，怕不是个扫把星？

那冯举人，平日里多不好说话的一个人？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跟他攀上几分交情，却被这死丫头给毁了！

她怎么不干脆利落地死了呢？

然而，这些想法，刘氏只能默默埋在心里，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若是她敢说出来，不只是四房上下都要怨恨她，恐怕连老两口儿，都得生她的气。

当时，稻眼瞅着都奄奄一息了，分明就是救不回来的模样，周氏竟然还气呼呼地把那叮嘱四房两口子预备后事的老人家，骂了个狗血喷头。

然后，周氏就让夏老爷子赶着从里正家借来的马车，把稻送到了镇上的普济堂。

周氏不但亲自跟了过去，还大方地掏了银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