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怡尚未答话,王雪笑嘻嘻的抢着说道:“怡姐姐,那个江湖人要你做什么呀?是不是做他的好老婆?”步子怡羞得脸色更红,气呼呼的说道:“四个不耻小人,我宁可一死也不做他的什么好老婆。”这话自是承认了王雪所问,步子怡小嘴一撅,说道:“我再也不跟你好了。”转身便要出门。王雪急忙抓住步子怡手腕,说道:“好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开你玩笑,你别走啊。”刘岳愠道:“王雪,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这就将你送下山去交给那四人,给当他们的好老婆。”王雪伸了伸舌头,不敢再开玩笑,拉着步子怡的手央求说:“好姐姐,师兄都骂过我了,你也该消火了,别气啦,都是我不好,你接着说。”步子怡问道:“你真的知错啦?”王雪说道:“我真的知错了。”步子怡右掌翻起,说道:“头伸过来!”王雪笑道:“你要打我,我不伸。”刘岳见这两个小姑娘说来说去尽说些无聊的闲话,心中好生焦急,一把抓住王雪的头送到步子怡面前,说道:“打!”步子怡哈哈一笑,翻掌在王雪脑门轻轻拂了拂。
步子怡说道:“消火了,我接着说。那四个江湖败类非要欺负别人,嘴里又不干不净的。我和冠华不甘心被人欺负,与他们打了起来。那四个败类之中,为首的是一个中年老者……”王雪轻轻一笑,说道:“什么中年老者,那人到底是老者,还是中年人?”步子怡说道:“那人其实也不慎老,至多不过四十几岁,但他穿的邋里邋遢,留着小胡子,皮肤又糙又黑,倒像是个老者,我不知他姓名,便叫他中年老者。那中年老者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背着双手站到一旁,对我和冠华也不正眼看一下,与我们动手的是余下三个江湖人。那三人之中,一人又高又壮,武功强的出奇,我便是和那人交的手,余下两人一个身材肥胖,一个中等身材,他二人武功不及那高壮之人,功夫倒也不弱。我和冠华当时托大了,以为自己师出名门,料理几个寻常的江湖人轻而易举,哪知那三人招式又快又狠,一上来便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好在我们见机不慢,凝神接了几招,勉力斗成平手局面。”
刘岳说道:“那三个江湖人既占得先机,又占了人多,却能与你们打成平手,看来他们武功也不慎高,怎能将冠华打成这样?他们使得是什么招式?”张冠华说道:“与我动武的那两个人发招太快,我虽然抵挡得住,可也没能瞧清他们使的招数。”刘岳心想:“你可真是笨到极处了,连对手的招数也看不清楚。”见张冠华重伤在身卧床不起,这一句责骂之言便不忍出口,问步子怡道:“你呢,看清楚他们的招式了吗?”步子怡小头一低,脸上现出愧疚神色,说道:“没看清楚。”刘岳脸色微变,忍耐不住轻声斥道:“小笨蛋,张冠华是以一敌二,他没能看清楚对头所使的招数倒也情有可原。与你过招那人武功明明没高出你多少,你怎么会看不清楚他的招式?”步子怡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说道:“我,我……”刘岳说道:“我来问你,那发招之人使得是拳法还是掌法,使得是弹腿还是边腿,这你总该知道罢。”步子怡说道:“他们三人武功全是一路,都是凌厉难当的掌法。这也不能全怪我,他们的掌法太古怪了,眼看着一掌便能打到我身上,中途却又忽然变了方位,我不知他掌力真正要打向我哪个部位,便难以出招抵挡。最关键的是,他们每打出一招或半招,嘴里便学着猪狗那样鬼叫个一两声,实在是扰的我心神不宁,难以集中精神应对,我说他们是畜生,一点也没说错……”说到这里,忽听后院“嗷呜嗷呜”的传来几声嚎叫,声音十分凄厉。其时虽当正午,但众人陡然间听得这几句怪吼怪叫,也不禁汗毛一竖。步子怡似乎早已听惯这类吼声,又正说到窘急之处,听得这几下呜嗷之声传来,随口说道:“师兄,你听,就是类似这样的叫声,听着多难受啊!这还只是一个人在鬼叫,我和冠华当时面对的可是三个人一起鬼叫,还要分神拆解他们掌招。”
王雪听到后院的嚎叫声,背脊一寒,失声叫道:“敌人来了!”李浩叹道:“后院那人不是敌人,是你师父。”王雪一怔,登时领悟,冲口道:“宋大北所中的勃山远的毒药还没有解去吗?”李浩说道:“今年开春,我和步子怡上山采到了大批药材,外服内服的解毒草药调制出了不少。宋大北服了草药之后头脑恢复了许多,已不再像从前那样见人便使‘和尚撞钟’,但他还是糊涂……嗯,我是说,他比中毒之前还要更糊涂一些,一天到晚低着头四处溜达,偶尔还大声乱嚎一通。我们无计可施,又不能随便打发他下山,只能将他暂且关到后院。好在他头脑虽然不清楚,为人倒挺老实,喂他饭他便乖乖吃,也不打破后院栅栏出逃。类似适才的那荷荷吼叫之声,我们这几个月来早已习惯了。”王雪点头道:“原来如此。”心想:“下次见到葛阿姨,我得求她来看看宋大北,怎么也得研制出对症的良药,不然将我这糊涂师父留在此地也不是个事呀。”
步子怡适才说起那几个江湖人奇特的掌招,刘岳王雪便已隐隐猜到来人是巨犬帮一伙,现下听她描述那几人似兽非兽的叫声,心下立知那四个江湖人是巨犬帮无疑。刘岳说道:“与你们为难的那四个江湖人是巨犬帮的,我和王雪在魏峰县与他们交过手,还结下了一点仇。”步子怡一拍大腿,说道:“这便是啦!我与那人刚刚拆了两三招,那人便认出我的武功路数,然后大声骂我,说我们哈巴门老是多管闲事,还一个劲的逼问我师兄你的下落呢。咦,师兄,你刚刚说你是在魏峰县和他们结的仇,胡静当时在场吗?”刘岳说道:“在呀,他们夫妇还在魏峰县开馆教徒弟,生意做的挺好。”步子怡点头笑道:“那很好啊!”
众人一时无话,过了半响,刘岳说道:“那四个江湖人之中,为首的那中年老者应该便是他们帮主陈犬王,我想除他之外,余下那三人都不可能将冠华重伤。”张冠华叫道:“说的是呀!那个什么什么犬王,见我们始终分不出个高下,等的有些急了,他站出来将他那几个狗崽子们叫回,上前笑眯眯的对我说:‘小伙子武功不错嘛,刘岳是以招式见长,却能教出你这样的内功高手,那可真是他的福气了。昔年洪帮主内功何等了得,若是掌力比拼掌力,只怕也敌不过你三分劲。’说着发出一声怪叫,双掌向我胸口打来。我运出云手掌力,与他对了一掌。当时我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呼呼推来,那一刹间我双手手腕痛的要命,脑袋震得都快昏倒了。迷迷糊糊的见到步子怡满脸惊讶的神色,又见她急忙拿出一颗流星点燃,想叫李浩赶过来施援。”李浩说道:“那日我见有流星射入天空,心想步子怡上街卖药能出什么大事,也没太往心里去,谁知我一到王家饭庄门口,便见张冠华昏倒在地。哈,我当时可真的吓了一跳。”步子怡说道:“那几个江湖畜生见我发射流星求援,心中立时怯了,匆忙撂下几句狠话,然后走开了。我和李浩将张冠华扶了回来,为他推功过血、熬煮草药,直到我今日下山撞见你们归来。”
刘岳点头说道:“步子怡,你做了一个很聪明的决定,当时情形恁地焦急,你还能冷静思考解决之道,及时发射流星求援,确是很厉害了。”步子怡得刘岳夸赞,脸色微微泛红,冲刘岳轻轻一笑。
刘岳转头问张冠华道:“武功上的事情咱们姑且不论,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觉得以你的掌力,能与昔年的洪帮主比肩吗?”张冠华一呆,说道:“这个,这个,诗有云,长江后浪推前浪,又云:今见功名胜古人;我内功比之寻常的师兄师弟们确是强了一星半点,也许真的能胜过洪帮主,也说不好。”刘岳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点头说道:“那就一点不委屈你了,这次活该你受伤。”
门帷忽然掀起,吴天端着一大壶药汤走了进来,微笑道:“冠华,兄弟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说与你听。好消息是这一次我将草药熬煮的特别好,不论是火候还是时长还是草药的计量和清水的用量都恰到好处,药效味道两全,你快起来趁热喝了。”说着将药汤放到一张小几上。李浩扶着张冠华坐起。吴天陪着笑说道:“至于这个坏消息嘛……”张冠华憨笑了几声,说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坏消息是你这一次又忘了添水,又一次将药汤熬糊了。”话音未落,却见吴天将药汤倒入碗中,只见那药汤色泽棕黑,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老远便能闻到,果然是又一次熬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