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床铺上还有梁雪睡过的余温呢,软软乎乎的真好。袁晴一股脑扎了进去,似乎一天的疲惫都要被消解融化掉。但是没过多久,旁边床头柜上一个四方形的小塑料袋就映入了她的眼睑。四四方方的红色小塑料袋,已经沿着锯齿撕开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袁晴如遭雷击般傻在了那里。
脑袋里乱糟糟的,她第一时间想要咆哮,想要愤怒的冲出去……但她泼辣却不是泼妇,没有做出这么冲动的举动。
忍住即将崩溃的心情,她似乎浑身无力地在小卧室四周看了看,当即看到了床头不远处的一个小垃圾桶。轻轻翻开桶盖,里面露出了一团包裹起来的卫生纸。
她从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致,但这次关乎她的一生。所以,一只手微微颤抖着将之扯起来,轻轻的打开,于是里面露出了一只使用过的“小雨衣”。甚至从微微潮湿的程度来看,似乎使用这东西的时间不会很久吧……
心情彻底崩溃,若非泪水不停地滚落,她现在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陈太元,你凭什么?
我对你不够好吗?就特妈就算是根木头,也该能感觉到我的心了吧?
我配不上你吗?除了年龄是大了几岁,但我不老啊。追求我的男子可多了,有身份的,有地位的;事业成功的,才高八斗的;风流倜傥的,本分儒雅的……可是这些我都不喜,我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这你不会不知道。
你说你的心被剑舞占据了,我信你,也等你。万一等到某一天,剑舞不会醒来呢?我不是诅咒她,也不会诅咒她,我甚至还会尽全力去救她,而我只是在等待这一份可能。但是,你让我等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等到的,就是眼前这件用过的“小雨衣”,以及里面那一团令人心碎的罪恶吗?
袁晴的心几乎彻底碎裂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过久,她终于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通过这急切的敲击声,她甚至大体知道门外的人要做什么。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开门,单是脸上这滚满的泪珠就已经太丢人了吧?
我袁晴是痴傻,可我不低贱啊,我才不让你们看到我哭泣的样子呢。
所以她擦了很久的眼睛,让泪水彻底风干,并且将“小雨衣”的罪证原原本本地放回原处,这才终于打开了卧室门。
门口其实已经没人了,陈太元和梁雪两人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而看到袁晴的神态之后,两人也应该知道事情没能瞒得住吧。再说了,距离刚才敲门都近乎十分钟了,这么长的时间意味着什么,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袁晴只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便吸了口气走向了大门。直到了大门口,陈太元这才忽地站了起来:“晴姐,你去哪里。”
袁晴没理他。其实本想说句话,但话到嘴边真的懒得说,心累。打开了房门之后才想到,自己这大半夜的能去哪里,只能去对面自己的房间。
短短的走廊,仿佛有一个世界的距离。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孤单到崩溃。而本该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该死的某个人,究竟会不会出现。
当她一步步走到自己房子前刚刚开了门,尚未进去的时候,那个人终究追了上来,并且抓住了她的手腕。
“晴姐,你听我说。”
“放开。”袁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冷地对陈太元说话,几乎吓住了陈太元。其实刚才孤寂走这一段路的时候,她内心深处何等渴望这家伙追上来。可是等他真正追上来的时候,她却说出了“放开”二字。
陈太元不放。
袁晴的另一只手却抓住他的手,狠狠地挣脱了他的抓握。而后挤进房门砰的一声狠狠关上,而且把里面也彻底锁死。刹那间,她仿佛把刚才那个世界关上了,于是她的生命似乎被抽空,再也没有力气伪装刚才的坚强。就算倚在门上都无法站立,软弱无力的双腿不自主地弯曲,缓缓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一门之隔,十厘米外,陈太元也脑袋空空地倚着门。手探进领口里,轻轻触摸着刚刚得到的那件护身符,百感交集。
对面的门开了,梁雪的身影也木讷地出现在那里,于是十倍的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