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讨厌被人把伤疤给揭开,她这辈子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幸福美满,父亲尽管态度强硬,却没有多加阻止她和哥哥在私下里鲜少的见面。
只可惜,十年前,那份亲情彻底离开了她。
“陆小姐如果要说这种故事,那请回吧。相信没人愿意被揭开伤疤。”苏苑不顾叶晨澍在身边的拉拉扯扯,直接语气强硬地开口。
陆南萱此时却有些类似是无动于衷的趋向,她听着苏苑的话并没有马上起身或者表露出难过,而是从她骑马装的裤袋里掏出了特地揣进兜里的一张纸伸手递到了苏苑的眼前。
苏苑知道自己这话对着女儿的朋友来说是有点重了,可是她的底线向来如此,她很刚烈很随心地生活,优雅大方也得看情况而言。
她没有质疑自己对陆南萱的亲切感,只是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骂不走的陆南萱突然给她递了一张纸,纸上赫然画着的是一个暗紫色的戒指。
苏苑一抬眼,同时心里是一个咯噔,说时迟那时快,她眼睛一沉,立刻伸手夺过那张纸,定睛仔细一看,真的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图案。
尽管,它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没有很明显的花纹脉络,但见过那个戒指无数遍的苏苑却是认得,它就是:龙之戒。
苏苑紧紧地捏住那张纸,呼吸有些急促,心里砰砰跳,大冬天的她竟然在冒着冷汗,她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叶晨澍见过伤心难过、见过激动兴奋也见过快乐优雅的母亲,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母亲这样害怕紧张的举动,她赶紧轻轻搂住苏苑,同时抬眼定定看着陆南萱,她也摸不清陆南萱想要干嘛。
直接说的话是有点难以接受,只不过现在的吐露方法明显也没有很高明。
“如果我没弄错,叶伯母您就是我的姑姑,我父亲苏南昇和母亲陆梦从来没有提起的姑姑,这张纸应该可以作证。”
陆南萱口气淡淡的,仿佛置身事外,手抬了抬,指了一下苏苑手上那张在颤抖的纸张。
请原谅她实在没有办法学得了那些殇情的人的行为,与亲人相逢能够丝毫没有顾忌就扑上去。
“你?你是小煊?可是,小煊不是也在那船上吗?茫茫大海她怎么逃走?”苏苑很想相信,只不过这一切似乎有些天方夜谭。
十年前那个下雨的日子,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噩耗,说是玉石富商,上海苏字号的老板一家三口因为遭遇心狠手辣的海盗而葬身大海,结果尸骨无存。
当时传闻是一艘洋人邮轮的人亲眼目睹的,据说是一群海盗慌不择路地逃走,而那艘商船已经在海中被烧尽沉没。
苏苑在父亲死后也并没有和苏南昇有过多的来往,算是一种状态吧,她不想勾起伤心事,哥哥也不想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他们两兄妹也很有默契地互相不提起这件事。
苏南昇很少会和陆梦提起自家妹妹的事情,苏苑一般也不会主动地向叶奇牧说起自家娘家人。
有些伤疤,苏苑潜意识里只愿意让它好好地晾在那里,也许某一天有愈合的可能,两家人能够真正和睦的那一天也有可能到来,只是,苏南昇和嫂子的离开,让她永远失去了提起最疼爱自己的哥哥的机会。
陆南萱和叶晨澍提起十年前的逃生已然是花光所有勇气,她实在不想再触碰一次,便示意让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之间互动的叶晨澍,让她来讲解。
叶晨澍面有难色,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便大概把自己前不久才从陆南萱嘴里听来的东西复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她们所在的大厅里气氛很沉闷,就在叶晨澍以为自家苏美人就这样呆呆地呆下去之时,苏苑却是愣愣地落下了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陆南萱,最后直接抱住了她。
苏苑很痛心,她无法想象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是怎么逃过那些狠辣的海盗的魔爪活下来的,也无法想象在茫茫大海中能够获救的机率是多么低。
如果没有那艘邮轮的出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苏苑此时有些词穷,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己这个外甥女,也许任何的话都是多余的。
怪不得她看到陆南萱的第一眼就得到了失去已久的亲切感,那是亲人才能给她的感觉,那是自家哥哥的看着自己怜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