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低着头就要往前继续走去,还是陆南萱堵住了他。
雷蒙比陆南萱大上几岁,这几年下来除了变成熟了变得壮实了一点也没多大的变化。
可是陆南萱就不一样了,毕竟女子初长成也是很值得惊叹的,她还穿着男装,雷蒙自然就不太认得出她来。
雷蒙这人除了不够细心,其他的一切都好,认真努力,凡事都很尽职尽责,当初她陆南萱也是幸运,才收了这三个心腹。
等到陆南萱开口提醒自己是谁的时候,雷蒙才恍然大悟。
陌生中的熟悉感还是可还是平添了一股无法抹灭的故人相见的熟悉感。
陆南萱把刚刚遇到的小插曲扔到脑后去了,直接和雷蒙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往山上墓园那边的方向走去。
不过才走了不算远的一段山路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段一直在叫她姐姐的话“姐姐,谢谢你的大洋。姐姐,我叫云洛。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姐姐,云洛一定会还你大洋的,一定要等我赚到钱噢。”
听着很有决心呢,怎么她还听出了半点的滑稽。
陆南萱低低笑了笑,就听到一直在叙述着他查到的事情的雷蒙突然蹦出一句“小姐,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陆南萱嗯?的一声,很正经地摇头“没有,你幻听了,继续走吧,这又往哪个方向去。”
雷蒙摸摸头,知道自家小姐的话是不会错的,把刚刚听到的话归结为幻听,看到眼前再次多了的一条分叉路,直接带着陆南萱往左边走去。
很快的,在三拐多转之下,雷蒙终于带陆南萱来到了苏南昇和陆梦衣冠冢所在的墓园,坐落在半山腰上。
坟地是苏南元给选的,也算是不错的一个地方,可是也许只是他们两兄弟做贼心虚才这般好吧,陆南萱面无表情地想着。
雷蒙提着篮子,抱着花,领着陆南萱来到一个墓地前,上面的墓碑上赫然写着苏南元和陆梦,她双亲的名字。
陆南萱心里抓着抓着的紧张,轻轻抬脚,迈步走近墓碑,她一看到那墓碑上的名字,十年前经历的那一幕幕就不断地在眼前闪过浮现。
那是关于血色的真相,血色的海水,血色的一切,关着一切的再也回不去了的记忆闸门被打开了。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扑通一声整个人就跪倒在墓碑前。
雷蒙跟在她身后正要放下篮子就被她那跪下撞到了石头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他很识趣地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接着继续完成自己摆放篮子的任务。
他打开篮子上面的盖着的盖子,伸手开始从里面把祭祀的用品都一一拿出来摆放在墓碑前。
此时的陆南萱,佝偻着腰,如垂暮老人那般跪着,周身散发一股忧伤的气息,可她的嗓子里却没有发出一丝丝的哭的哽咽的声音。
如果雷蒙看到她此时的脸,就能看到她平时很犀利的黑溜溜的大眼睛此时已经是通红,双眼有点无神,她整个人已经像是没了灵魂的人一般显得很是缥缈。
陆南萱微微抬起头,眼泪滑过脸颊带来了一股酸酸的感觉,她除了此时心里的悲痛,已经没法再多出别的什么心思去注意别的事情了。
她看着墓碑上的字,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那让她刻骨铭心的名讳。
其实,她的心里应该也还在默默地流着眼泪吧,苦涩的眼泪出卖了她的心。
她也不了解自己心里是苦涩到了哪般的程度,毁天灭地的一幕她早就已经领略过,她早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再那么的奔溃,可是陆南萱还是高估了自己本来就脆弱的千仓百孔的心。
把手收回来,紧紧地握成拳头,陆南萱起身站了起来,闭了闭眼睛,伸手抹了抹眼泪,接着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墓的前方。
在她前面,假装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的雷蒙正很小心地把篮子里的东西摆放出来,陆南萱愣愣地看着那些东西,特别是那一碟看着让人很有胃口的红烧狮子头。
曾经的记忆回笼,想起了当初一家人和乐融融在饭桌上吃饭的情景。
那时候,她父亲虽然很忙,可是每天一定会赶在晚饭前回到家,和她母亲还有她还有年幼的弟弟一起吃晚饭,每次的饭桌上都会有一道苏南昇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
陆南萱还在愣愣地想着以前,雷蒙已经把祭品摆好了,也点好了几株香递到了她的手上。
陆南萱回过神来,说了一句不咸不淡但是听起来很是沙哑的谢谢就往前很是艰难地迈了几步,接着,很严肃地跪在墓前,把香插好,也很正式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