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理她,径直走到重重纱帐之前,轻声道:“起来吧。你家主子怎样了?”
听我如此一说,原本一脸悲伤的子初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滴落而下,哽咽道:“回德主子,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她……怕是不……”
帐子里的人觉察到我的到来,虚弱地问了声:“子……初,是…是谁?”
子初没敢起身,只小声答道:“回主子的话,是德贵嫔来看望你了。”
我看着身前的纱帐,温和而关切地问道:“妹妹今儿身子可好?”
只听得纱帐中传来用尽全力又自嘲的声音:“如今,还愿意来看妹妹的也就姐姐一人了。”
我轻轻地笑了起来,转身吩咐道:“妹妹身体不好,你们做奴才的也不好好伺候!还呆在这儿干嘛?看着让人闹心,都退下吧!小安子,派人接替他们的工作,彩衣,把东西送上来。”
彩衣依言将那盏雪燕递到跟前,我亲自拿了放到子初手上,温言道:“子初,你是你家主子最信任的人了,如今你家主子落难,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膳食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你亲自去。”
子初满眼含泪,咚地跪倒在地,磕头道:“奴婢替主子谢过德主子,德主子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回报!”
我拉了她起来:“快去吧。”
待到子初出了门,我转头吩咐道:“彩衣,这屋子里空气太闷,药味太重,不适合妹妹养身子,把妹妹前些日子送的熏香点上!”
我大步上前,一把掀了纱帐,目光冷然地盯着卧在床上的柳月菊,闲闲地,一字一句道:“妹妹何必娇气,想当初姐姐受鞭刑之时不也是这样熬过来的?不过,只怕妹妹没那福气熬过来了!”
柳月菊万没料到我会突然变脸,原本苍白却带着欣慰的脸藤然一变,呼吸声变得急促和沉重起来,眼光惊恐,怔怔地看着我,颤声道:“姐…姐……”
我温柔地笑着,看着躺在纱帐之中的柳月菊,头发散乱,厚厚的被下面压着她落叶似的手,她睁大眼睛,眼中闪烁着与苍白的肤色截然相反的灼灼光芒,直直地看着我。
我站在床前,浑然不觉地看着她,嘴中发出“啧啧”的声音:“妹妹真是憔悴啊!”我伸手斜斜地掠过自己标致的发髻,一副万分惋惜的样子,“那行刑的太监定是下了黑心,使上了力了啊。妹妹好可怜啊,行刑时也没人帮你求个情!”
听到此话,柳月菊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大叫着:“你这贱人,你想致我于死地!”
我呵呵一笑,柔声道:“妹妹,你说错了。我不是想致你于死地,而是已经致你于死地了,你抬头看看这屋里屋外哪个不是我的人?”
“你!”她恶狠狠地看着对她盈盈而笑的我,猫了腰猛地扑了过来。我侧过身子一避,她便摔倒在地上,沉重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