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竹屋本是樱雨殿角落里堆杂物的地方,我因着闲来无事,便带领小安子他们将之清理干净,摆上些竹椅之类的,又在屋前窗外的种些小,养了一片紫竹,取名茅竹屋。屋子朴素整洁,清净舒适,我时常过来乘凉,此时前来倒也不引人注意。
小安子上了茶,摆上些平日里备下的糕点,这才问道:“小玄子,你刚入宫时不在杨公公身边吧?”
小枫正吃着我给他的糕点,只点了点头。小安子叹了口气,这才对我说道:“今儿午后主子你才问过奴才脸上这道疤,现在奴才就跟你讲讲这道疤。”
小安子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将那段过往娓娓道出:“奴才刚进宫那会儿因无钱贿赂掌事公公便被分到杂役房做苦役,每日里辛苦劳作,还要受人白眼,奴才便偷偷躲在后园哭,却巧遇内务府总管杨公公,他把奴才调到跟前当差。奴才欣喜若狂,以为是苦尽甘来,不想却是跳入另一个火坑。那杨公公被净了身,成日里跟着皇上穿梭在娘娘主子们身边,虽是皇上跟前红人,却始终是个太监,娘娘主子们人前人后总有蔑视,话语里也会瞧不起。杨公公忍气吞声,却把气撒在身边的小太监身上;随着他在宫里的权势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在宫里搜罗长相乖巧的小太监。奴才到了跟前才知道这些,杨公公白日里受了气,晚上便把气撒在奴才身上,奴才实在忍无可忍,便趁替他办事的机会制造意外毁了容,这才有了脸上这道疤。杨公公知道后大发雷霆,将奴才调了出来,派到这偏僻的樱雨殿。如今看来,小玄子也是杨公公收在身边的奴才。”
我听得目瞪口呆,再看向小枫时,他已泪留满面,食不下咽。我悲哀无比,轻抚小枫的头:“小枫,咱姐弟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主子,请恕奴才多嘴。这宫里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只能心里知道就好。”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见我并无温怒,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这才放心大胆的说:“主子,这宫里没有你的弟弟,没有小枫,只有一个小玄子。娘娘没见过小玄子,也不认识小玄子这个人。”
我点了点头:“小玄子,小安子说得对。这宫里不比在外面,每行一步皆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咱姐弟要在这宫里平安的过下去,惟有忍。”
“主子,在这宫里,只求平安自保而不努力往上爬,便只剩下孤独寂寞老死一条路。”
我斜眼撇了他一眼,小安子便识趣地退了出去:“主子,奴才先去安排一下。时候不早了,小玄子该回去了。”
小安子一关上门,我便拉着小枫道:“小枫,从明儿起,这宫里便没了小枫和言姐姐,有的只是小玄子和莫主子。你爹和我娘的仇,咱一定要报;可目前咱只剩忍褥偷生一条路,你要等着姐姐给你信儿。咱姐弟从今儿起,便要努力往上爬,要做那掌握自己命运,别人生死之人。”
小玄子挂满泪痕的小脸充满了信心和坚毅:“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定会有成功的那天。”
“你扶持我,我扶持你,只有相互扶持,咱们才能走得更稳,走得更远。”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同类的目光,我们有着同样的仇恨和经历,有着共同的目标,我们成了这宫里最坚固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