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暖帐,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紧紧地盖着宛如,只剩瓜子型的小脸露在被外,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与鲜红的锦被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凌乱的长发被汗水浸湿,粘在额头脸颊,散乱在锦被上。
彩衣见我到来叫了声“答应主子”便退至一边。我上前侧坐在床边,伸出颤微微的手轻轻将宛如脸上凌乱的头发撩至一边,咬牙吞下哭声,嘶哑道:“姐姐,我来看你了。”
原本静静躺着的宛如眼角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而下,半响才睁开双眼,转过脸来,看到我,这才微微扬起嘴角想给我个安慰的笑容。我一阵心酸,刚止住的泪又忍不住流出。宛如张了几次嘴却都发不出半点声来,只好以眼神示意我,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她的肚子,顿时明了她的意思,如遭雷亟,心如刀绞,眼泪蔌蔌而下。
见我明了她的意思,她似安心地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如今说什么都已成多余。再看她时,我的心腾然一紧,急急地连叫两声:“姐姐,姐姐?!”无人应声,我心里慌成一团,又连叫了几声,仍不见回答,这才鼓足勇气,伸手探其鼻息,已是气息全无。
我顿时蒙住了,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觉四周一片安静,只有彩衣的声声痛哭传进耳里,刺得心里生生地痛。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摊在床边,屋子里太监宫女们哭成一片,我这才明白过来宛如真真是去了。顿时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痛,死死咬住拳头,身子瑟瑟发抖,眼泪更是如泉涌般直往外流,哽了好一会子才哭出声来。
前几日还欣喜异常,巧笑嫣然的宛如,转眼之间却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了,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杀人也不眨下眼。都怪我自己,都怪我自己,明明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却没有提醒她,保护她,才害她被权势者玩弄于股掌之间,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成了漂泊在这深宫中的一缕冤魂。我又悔又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皇上和淑妃出现在殿里都不知晓。
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杨公公上前示意,我才恍然惊觉屋子里早已跪倒成一片,我急忙跌跌撞撞上前行礼:“臣妾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明知自己驾前失仪,因着宛如的死心生怨气,也不赔罪,只跪着不说话。
皇上想来也知发生了什么事,并未理我只沉声问身边的淑妃:“这是怎么回事?朕记得走的时候孟人才还活泼乱跳的,还说等朕回来要给朕一个惊喜,这就是给朕的惊喜么?”
淑妃急跪了回话,“回皇上,这个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前儿个妹妹在贵妃姐姐宫里撞伤了瑶嫔妹妹,被贵妃姐姐以宫规杖责二十,不想宛如妹妹就这么没了,臣妾也…”淑妃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抽出丝巾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