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也算得上是个温柔的诅咒啊,就像在睡梦中死去一样,没有人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不过啊,信仰这东西还真奇怪,福音教会的历史结束了,但又有另一股力量出现,萌发在高卢纳洛的正教,居然传播了起来,更为奇异的是,他们的新教宗是个女人,还在传播什么恶魔拯救世界的论调,听着就蛮奇怪的。
可那些医生又说,像我这样与黑暗有沾染的人,最好都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因为没有人知道,随着黑暗的断绝,我脑海里的记忆,又会有多少被连带着一同遗忘。”
还记得塞琉问他时,奥斯卡是这样回答的。
奥斯卡的职业生涯蛮有趣的,认真写书数十载,结果落魄的不能再落魄了,后来随便写了些猎魔人的故事,反而畅销的不行。
奥斯卡搞不明白。
听红隼说,他还和海博德保持着书信的联系,并且最近似乎还恋爱了,对方是孤儿院的护工,只是过了大半年,还没追求到手……”
首先是世界大战结束了,在战火发展到无法控制前,筑国者们出面调停,通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利益分割,暂时令野火熄灭,这些真正的掌权者,就像摆弄棋子一样,操控着世界的走向,现在要做的,只是依靠时间来将这一切缓和了。
“赫尔克里也是个闲人,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担心波洛去世,非要给波洛留个后代什么的,又搞起了毛丝鼠繁殖,结果又繁育多了,开上了宠物店,现在这种大耗子算得上是旧敦灵最流行的宠物,每个人都想养那么一只。
奥斯卡小声嘟囔着,试探性地在纸上书写。
写完,奥斯卡又补了几句。
奥斯卡沉默了一阵,拿起一本日记,随意地写了起来。
写到这奥斯卡停了下来,沉默、愤而摔笔、怒骂,过了好一阵,他才缓了过来,低下身把笔捡了回来。
在战争结束之后,福音教会受到了重创,猎魔教团的残党们也变成了凡人,并且在新技术的扩张下,信仰不断地衰落着,现在他们全部龟缩在本土,彻底放弃了对世界权力的争斗。
啊……九夏,听起来就挺遥远的,如果我再年轻几岁,还真想去那未知的土地看一看。
奥斯卡对着自己的大财主打着招呼。
写到这奥斯卡停住了,他的表情有些困惑,似乎忘记了什么,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那东西的全貌,就连名字也难以记起。
摆脱了知识的诅咒后,蒸汽技术开始向其他国度疯狂扩张,当然这也是为了停战,所付出的利益切割,整个世界的技术都在向前挺进。
奥斯卡拿着信件走向自己的书房,路上还遇到了准备离开的塞琉。
他在纸上写道。
虽然它也应当被遗忘,可每每想到这,奥斯卡都觉得有些不忍,不忍这样的牺牲就如此消逝于岁月里。
那不如写写近况吧,一晃也过去了那么久。
“和梅林一起退休的,还有亚瑟,他把位置让给了伯劳,按照正常的晋升流程,伯劳在这个年纪,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个职位的,但因为战争净除机关损失了太多的精锐,加上净除机关的转型,伯劳就这么莫名奇妙地被升职了。
所以,由于这种种原因,这半年来编辑们只能不断地寄信来催促奥斯卡,希望他赶紧动笔写新的故事。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写日记,作为作者的工作,每天就是写字,好不容易放假了,结果还要写字,怎么想都太烦了。
写书是为了生活,如今已经能舒舒服服地生活了,为什么还要写书呢?
“洛伦佐从世界尽头返航了,明天差不多就抵达怒涛之角了,我去接他。”
伊芙也在其中,随着伯劳的升职,她也一起晋升了,加上人手的缺失,像伊芙这样履历的家伙,都算得上老兵了,也因此她成为了净除机关新一代的骑士长……希望她能认真工作吧。
奥斯卡写到这,试着回忆一下过去,不清楚是自己太老的原因,还是昨夜酒又喝多了,他只觉得一阵头疼,只好放弃。
奥斯卡看向窗外,检索着自己的记忆,但就像看向浑水般,只剩下一片不可知的混沌。
经过几个月的航行,这个家伙有惊无险地回来了,想到这奥斯卡也有些期待,准备等塞琉把洛伦佐接回来后,听他好好讲将航行中的故事,这一次没有了妖魔与侵蚀,也不清楚旅途中又会发生些什么有趣的事。
现在净除机关的本部不再是旧敦灵了,而是航向黎明号,这一次他们直接对筑国者负责,在诸国之间巡航,继续搜寻潜在的、尚未死绝的妖魔,将残留的黑暗驱散干净,守望世界的稳定。
其实很多时候,倒不是他自己不想继续写,只是它的故事结束了,或者说洛伦佐·霍尔默斯的故事结束了,以他为原型所写的《猎魔斩妖传》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编了。
谁也没想到,时隔多年,两者的身份和地位反转了,奥斯卡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弄得塞琉很是无奈,但一想到他都是个老家伙了,就随他开心了。
“英尔维格925年……”
推开房门,走进书房,拉开抽屉,奥斯卡一脸喜悦地把编辑的信塞进抽屉里,而里面早已堆积了很多相同的信件。
没错,就是这本随便写的书,居然就莫名奇妙的畅销起来了,搞的奥斯卡都有些不知所措,洛伦佐还经常过来管他要稿费的分账。
至于洛伦佐,这个家伙确实闲不下来,在神诞日结束后的春季时,便开始了康复训练,不负曾经为猎魔人的身份,他恢复的很快,之后参加了筑国者们组建的船队,向着世界尽头再次发起远征。
很多年前,一个异乡人向这里走来,他诞生于那燃烧的夜晚,带着黑暗的过往,狼狈不堪、形容枯槁,宛如烧尽灰败的柴薪,手中固执地拿把染血的温彻斯特,敲开了旧敦灵的大门。
奥斯卡觉得自己想到新书的书名叫什么了,他在纸上书写着……
书房寂静,只剩下了阵阵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它传入窗外,跟随着微风渐起。
远方回应着嘹亮的汽笛声,列车在铁轨上奔腾,去迎接那从北方归来的旅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