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尾声

要入冬了，泛黄的秋叶无力的坠下，干枯的树枝扭曲伸展，如同荆棘的密林，温暖的阳光洒下，被锋利的枝条切割成破碎的模样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伯劳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天板，华丽的绘画布满了整个视野，看久了居然有些累眼。

“啊……真是难得的休息啊。”

相邻的病床传来熟悉的感叹声，伯劳微微歪过头，红隼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休息，嘴里随意的嘀咕着，就像梦呓一样。

被子的声音在另一边又响起，伯劳将头再次转了过去，只见知更鸟捧着一本神学的书籍，静静的读着。

胸口缠满了绷带，从他那轻松的脸色可以看出，这个家伙恢复的还不错。

“是啊，真难得啊。”

伯劳看着头顶的天板，再次感叹着。

他已经有些记不住自己是怎么从那个见鬼的地方回来了，庞大的躯体带着汹涌的白焰倒下，那妖魔确实够大，它最后倒下时撞在了灯塔之上，虽然没能将其撞断，但还是把上头的红隼撞了下来。

在坠落的过程中这个倒霉的家伙抓住了墙壁上的凸起，没有被摔死，但还是撞断的几根肋骨，惨兮兮的。

“听起来还不错。”

洛伦佐没有接过那个文件，他有些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不可以吗？”

她曾以为他是在追寻什么心灵的净土，亦或是神的拯救，可他从不祈祷，也无需修士们的祝福，他只是单纯的坐在这里，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说着亚瑟拿出了枪，直接朝着洛伦佐的脑袋开火，子弹出膛沿着洛伦佐的脸颊擦过，带起了点点的鲜血。

“仅仅是对过往的同情而已。”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直到很久过后亚瑟站了起来，眼神微冷。

“所以说神秘的洛伦佐·霍尔默斯先生还是一位慈善家？”

亚瑟收起了文件，露出了几分欣喜，他喜欢与聪明人谈条件，明码标价。

可现在亚瑟还是如此友善，甚至愿意展现诚意，那么一定是有什么麻烦事发生了，麻烦到亚瑟愿意与洛伦佐讨价还价。

“邀请我加入净除机关？还是说逮捕我，毕竟我可是猎魔人，失控了就是个极度危险的妖魔。”

痛觉隔了很久才缓缓抵达，洛伦佐突然觉得亚瑟还挺有意思的，只要偏一点就可以爆掉自己的头颅，可他却没没有那么做。

【开始连tψΓhuwΔΘΦpn……】

“人的记忆是很不可靠的，我们总会遗忘掉一些什么，哪怕再珍贵的记忆也会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泛黄，如果说还有什么理由的话，那么就是在这里我能勉强回忆起些许的过去吧，那可是仅有的美好时光了。”

幽寂的教堂里修女对着坐在长椅上的男人问道，猎鹿帽压低了他的脸庞，只能看到有些失血的嘴唇，还有那冰冷的质感。

……

“我……”

“呼……那就好。”

“为什么不同意呢？”

亚瑟曾经是一位战士，他只需要看到战场的一切就可以，而现在他是棋盘上的棋手，他需要俯瞰全局。

“你觉得这个世界最后的走向是什么？”

“倒也是，那么换个说话，霍尔默斯先生，我觉得我们一定程度上可以成为合作的伙伴。”

亚瑟拿起随身携带的文件交给了洛伦佐。

“哦……那看起来还是真麻烦了。”

“这样的话，还是别说了，亚瑟先生，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可洛伦佐真的有选择吗，平静的生活已经远去，又或者从未到来过。

夜枭手中拎着果篮，而玄凤则在三人的目光中从衣服下拿出了一大瓶的烈酒，冲他们挤了挤眉毛，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

随着脑海里声音的平静，那刺痛终于消失了，洛伦佐有着疲惫的捂着头。

洛伦佐沉默了稍许，他回答道。

洛伦佐冷静的回答着。

“平等谈话的前提是我们都拥有杀死对方的利剑，不是吗？”

亚瑟缓缓说着。

“世界在变化。你应该清楚教会做的那些，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一直试图将妖魔的技术军事化。

“霍尔默斯先生，时代变了，我们曾被妖魔追逐，可现在工业科技的兴起，我们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击溃了，越来越多的武器，越来越大的杀伤力。”

“嗯？怎么，伯劳你有兴趣？”

男人想了一下，试探的问道。

洛伦佐睁开了有些疲惫的眼睛，看向另一边的男人，勉强露出了个友善的微笑。

眼里带着危险的光，可洛伦佐依旧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么再见，霍尔默斯先生。”

“你应该清楚猎魔教团已经解散了对吧。”

“猎魔人是把危险的武器，所以福音教会需要牢牢的控制住他，那么从孩童时期培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懵懂无知的孩子会是教会最为狂热的信徒，教会就是他们的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似乎理解了洛伦佐的话，他也凝望着五彩的神像，若有所思一般。

“他与我们提议进行情报交换以及技术分享，数百年来高高在上的教会第一次低下了头颅，这可不得不让人警惕，而且不仅仅是这些。”

“你们也试图染指秘血？”

“在数天前，也就是恩德镇行动时，我们收到了一份来自七丘之所的电报，那是一位新任的教皇，他的名字是赛尼·洛泰尔。”

洛伦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欢愉的时刻病房被人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简直就是完美的反差，一个人满脸的笑容，另一个则冷冰冰的。

“看到诸位活蹦乱跳我还真是开心啊。”

男人问道，他见过这样的人，表面上是个冷血的杀人狂，但背地里却是最忠诚的信徒，试图以所谓的信仰为自己的暴行做出解释，在他眼里洛伦佐也是这样的人，手上染着鲜血，却试图以所谓的善行将其洗去。

“无论教会通缉的是不是你，可你身上都拥有着秘血，那样强大的伟力不会有人不被诱惑的。”

耳边有着隐约的嬉笑声，那些小鬼还是违背了修女的命令，偷偷跑回来玩了。

“所以，你也是出生于这样的……地方？”

而在北方海域的那些维京诸国，在近几年来很少有海盗出现，这只因为他们在内战，有一个维京人试图统一纷争的诸国，而他就要成功了，甚至说与我们只隔着一道海峡的高卢纳洛也开始追赶蒸汽技术了，更不要说东方还有那一直沉默的九夏。”

“更为详细的内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可在这之后猎魔教团神秘解散，紧接着上任教皇签署了一份名为第十三号密令的东西，根据我们推测，那份密令是一个针对于猎魔人的屠杀令。”

“当然，亚瑟的身份告诉我，你仍有价值，可身为父亲的身份却让我想杀了你。”

另一旁一直装睡的红隼翻了个身，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这几个人里他伤的最轻，但为了什么所谓安宁的休假，死皮赖脸的留在了这里。

“我不清楚，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抵达旧敦灵了。”

【开始连接静滞圣殿。】

作为这里最先进来的病友，他的恢复的最好，也因此被医生允许下地，出去溜达溜达，蓝翡翠的病房就在走廊的另一端，可伯劳此刻的侵蚀还没有恢复到稳定值，被牢牢的锁在床上动弹不得。

亚瑟就像知道洛伦佐因何而笑一样，他继续说着。

那久远的追杀从未停止，就像影子一般追逐着每一位幸存的猎魔人。

“那么如果说第十三号密令到现在都没有结束呢？”

就像吃了一个哑巴亏一样，亚瑟没想到这个猎魔人居然有些难缠。

“没什么，我只是欠她条命，没有她我就死在那里了。”

直接打断了亚瑟的话，洛伦佐直接回绝了他。

洛伦佐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战争。”

这仅仅是前菜，那位万皇之皇再这么强大，英尔维格也有铂金宫中那位女王以及万千的火铳蒸汽机与其对抗。

洛伦佐摸了摸脸上的血迹，过了很久放声大笑，其实这也是亚瑟的诚意，他们可以把自己捕获，又或者杀死，反正自己就是一个秘血的标本，行走的财富，可他却把自己丢在了这里，让自己做选择。

男人回答道，然后示意修女离开，看着那最前方的神像，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将五彩的光芒浸透在其上，模糊的脸庞无比神圣。

“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