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原本准备好反驳白子阳的话一下子噎住了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略微咬了一下牙,眉峰都挤在了一起。
“你真无耻!”
“男人都是无耻的。难不成你觉得你的卓邵北就不无耻了?刚刚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指不定他对你做出什么无耻的事情!”
白子阳义正词严,仍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觉得自己是保护了黎晚溲。
黎晚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当中,她的手指蜷缩了起来,骨节泛白。
“他对我做什么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别以为你手里拿着一张和我的结婚证就能够高枕无忧随时随地来威胁我,白子阳,我要离婚!恧”
黎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响,她几乎是下定了决定才说出口的。
这段时间白子阳在她面前的表现一直很好,黎晚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白子阳对她的好她不可能看不到。但是今天这件事情让黎晚对他彻底地失望了。
他就像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一般,所做的事情在他看来合情合理,但是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合常理的。
白子阳站在原地,先是愣了两秒钟,但是又瞬间自我愈合了。
他笑了笑,站在原地也没有动。
现在他可不敢随便动,随便碰碰黎晚他都觉得她会哭出声来。
“你要跟我离婚这句话,这段时间你说了不下五遍了。”白子阳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地好看,黎晚其实是很害怕见到白子阳笑的。
每一次他一笑,她都害怕自己想起以前爱慕他的那段岁月。
正是白子阳那种纯良无害,毫无忧虑的笑感染了曾经的黎晚,才让她一头栽了进去。
“这一次我是认真的。”黎晚真的是恨不得咬牙切齿,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是想要咬一口白子阳!
因为他这样无赖的笑很欠骂!也很欠打!
白子阳伸手抓了一把头发,丝毫不在乎黎晚的愤怒,她要是生气就发泄出来好了,反正他觉得不痛不痒的,只要她舒服就好了。
他打了一个哈欠,坐到了面前的沙发上面一屁股坐了下去,一副想要睡觉的样子。
“我跟你结婚的那几年,也是每天都喊着要跟你离婚。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你。这不过分吧?”
白子阳说的有理有据,从逻辑上看毫无缝隙可以钻进去。
但是黎晚却知道他又开始耍无赖了。
白子阳双腿放在了沙发前的桌子上面,像是一个老爷一般瘫倒在了沙发上面,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便随口说说。
“有一次我喝醉了,一直抓着你的喉咙不放手,你差点被我掐死,你还记不记得?”
白子阳一点都不在乎提起他以前的那些渣事……
他觉得既然是自己做的,做都做得出来,有什么好不能够说的?
“你这种情你还有脸跟我提?”
黎晚真的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疯地很彻底,她快要无语问苍天了。
“白子阳,我真的建议你去看一下神经科。”
黎晚咬紧了牙关:“你今年都几岁了?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成熟的男人才敢承认自己以前做的错事,并且弥补。黎晚,以前那些事情,无论你让我弥补你多少年我都愿意,只要你不要把我推开了。”白子阳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了。
他暂时还不敢去触碰黎晚,担心一碰她她就会哭。
黎晚看上去像是一个女强人一样,在工作上面顺风顺水,一切都水到渠成,仿佛是有人为她铺好了所有的路,但其实她内心很脆弱很脆弱。
白子阳以前不知道,现在却很清楚了。
“你走开好不好?”
黎晚现在是乞求了。
白子阳看着黎晚蹙了眉心,额头上面发丝掉下来的样子,心底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让松懈放手的话,黎晚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于是白子阳咬了咬牙,继续开口:“不好。我还没说完。”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些你提起来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蚀骨的毒药,我一点都不想记起来!”黎晚呵斥白子阳,身体也不住地颤抖着。
白子阳伸手一把抓住了她颤抖的肩膀,声音沉稳:“那晚我喝醉之后,我掐着你的脖子一定要跟你离婚。从我们结婚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让律师拟好了我们的离婚协议书,那天晚上终于鼓足了勇气拿出来。说实话我还是真的挺怕跟你离婚的,毕竟黎家人那么凶,说撤资就撤资。但是那个时候鬼迷心窍了,总觉得该早点把你这个钟无艳给甩掉。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还记不记的?”
白子阳的声音说的很平稳,让黎晚听得都骂不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有点哭笑,
又像是哭笑不得的样子。
“我不想记起来了,也求你不要让我记起来……”
白子阳却是不想让她遗忘。因为只有记起来了,她才知道他现在的好,白子阳心底打着算盘,但是却也是为了自己搏一把。
“那个时候我都快把你掐的窒息了,等我稍微酒醒了一点之后松开了你,你明明满脸涨得通红却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默默地收拾家里的残局,在我躺下安分了之后竟然还帮我去煮了醒酒汤。呵,黎晚,那个时候我口口声声喊着离婚你还对我那么好,现在换成你喊离婚了,我怎么敢不对你好?”
白子阳开口的时候眼眶略微有那么一点湿润,黎晚看在眼里,话在喉咙里面滚了一圈之后,她哽咽了。
“那个时候是我傻,现在我们换位了,你能不能不要傻?”黎晚开口,声音颤抖。
“不要。做傻子挺好的,你以为我是想要当无赖吗?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无赖。”
白子阳开口,将黎晚朝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想要抱一抱她,但是下一秒钟黎晚却推开了他。
这一次的动作是很温和的,也很平静。
“抱歉……”
黎晚的眼神有些恍惚。
因为白子阳的话太动听了,动听地她差点就陷下去了。
但是理性让黎晚立刻清醒:“现在卓邵北被押去了警局,我不能看着他被关起来。而且……是这样的理由,我不可能不出面。”
黎晚开口,声音是哽咽的。
她要是现在不去警局找警察解释清楚的话,卓邵北的名声就会被污染了的。
白子阳的脸色却是略微有些偏差,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老婆为了别的男人抛下他离开还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他沉了脸色,摆出了不好看的面色给她看。
“不要去。”
这三个字他说的很重,几乎是命令一般的口吻。
黎晚抿了抿苍白的唇,用请求一般的口吻对他耐心解释:“白子阳,你能不能多体谅我一点……卓邵北是因为我去了警局,或者用另一个角度看,他其实是因为你被送去了警局。我怎么可能扔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睡觉?你觉得我睡得着吗?”
“睡得着。”
像白子阳这种自我愈合能力超强的人有些事情永远无法理解。
当然此时的白子阳完全是装作无法理解的样子。
“你当然睡得着!”黎晚原本平和的语气在听到白子阳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略微咬了咬牙齿开口的时候微愠:“卓邵北现在被你亲手送进了警察局里面你肯定高兴疯了吧?你最好他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了,这样就没人能够打扰你了对不对?你当然能够睡得心安理得!”
“bingo!”白子阳打了一个响指,丝毫不否认黎晚说的话。
“谁跟你bingo!”黎晚瞪了他一眼,面色极为不悦,“今晚你就自己睡在这里吧!”
黎晚转身便要离开,她满腔的怒意却不能够发作出来,走的时候也是气呼呼的。
在走到门口她刚刚伸手打开门的时候,下一秒身后的白子阳便忽然间开口。
“黎晚,你不要我了吗?”
白子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像是一个要被抛弃了的孩子一样。
黎晚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握着门把手的手有些僵持,她想要开口却在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缄默。
良久黎晚开口:“当时你不是说,十五天之后你就要回国了吗?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黎晚背对着白子阳,此时白子阳看不到黎晚的脸色是略微有些僵持的,眉宇之间有些隐忍。
但是他看不到。
白子阳只觉得透心的凉,他晦涩嗤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在赶我走?”
“反正都要走,留着这几天又有什么意思?浪费你的时间而已。”
黎晚的心口有些微堵。
之前她不知道白子阳是要离开的,她以为他会执着的一直留在这里,但是没想到他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也对,他总不能追着她跑一辈子吧?
黎晚自作聪明地想着,白子阳被她说的心底不乐意,掌心也渐渐握了起来。
他略微咬了咬牙上前,伸手一把将黎晚拽了过了,强迫她转过身去看向他。
“我为了你跟卓邵北打架脸都差点破相了,你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赶我走?黎晚,就算是对陌生人,也应该有点怜悯的心吧?”白子阳很难得有这样认真的口吻。
黎晚冷了心肠,她开口话语冷冰冰:“当年我为你失去了一个孩子的时候你有怜悯过我吗?我一个人做肿瘤切除手术的时候你有怜悯过我吗?我倒是宁愿跟你是陌生人,这样,我或许还会怜悯你。白子阳,不离婚可以,那也请你离开我
的视线,最好……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
黎晚固执着过去,是因为坚守着原则。
她不在乎到底离不离婚了,只要不见到白子阳,她就坚信自己的心不会动摇。
他再这么对她好下去,她真的怕自己失了原则。
黎晚的话让白子阳沉默了数十秒的时间,一瞬间一片沉寂。
黎晚甚至于都不敢抬起头去看白子阳的眼睛,他的眼睛太能够恍神了,她害怕。
此时的白子阳修长的手指骨节已经泛白,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拳头都捏碎!
“不离婚也可以?哼。”
白子阳冷笑了一下,眉宇间是肆意的嘲讽。
“黎晚,你的心可真宽啊。”白子阳狠狠瞪着黎晚,眼神中戾气很重。
黎晚终究还是抬起头看着他:“那你还想我怎么办?我求你离婚你会答应我吗?到头来还是一直纠缠着我不放手,你觉得这样下去……”
“我会!”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先是黎晚愣了一下。
因为她原本有一连串的话想要说,但是没想到还没说完就被白子阳给打断了。
另一方面,是震惊于白子阳说的这两个字。
他说,他会。
“黎晚,离婚吧。”
白子阳的脸色极为难看,这是两年之后,黎晚第一次看到白子阳这么阴沉阴鸷的脸色。
看到她愣在原地的样子,白子阳也并没有其他的反应,直接拿出结婚证书干脆地撕了个粉碎,一下子扔到了地上!
纸片飞扬,黎晚看了眼。
她没想到他真的会撕了结婚证书。下一秒白子阳冷着脸看着黎晚开口:“你等了那么久的离婚协议书,最晚明天下午我就会让律师送到你的手上。黎晚,你自由了。”
白子阳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黎晚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她只觉得呼吸在一瞬间都停顿住了……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接下来是他鄙夷的口吻。
“黎晚,你高兴了吧?”
说完,他甩门而去,根本没有要听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黎晚杵在原地了好几分钟都没有缓过神来,她一直看着地上的被撕地粉碎的纸片发呆,眼神也是愣愣的。
白子阳,答应她离婚了……
黎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酒店,她只记得自己走出去的时候,街上的晚灯都灭了,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
已经是凌晨了。
黎晚辗转到了纽约警察局的时候天已经亮地透彻了。
当黎晚看到卓邵北的时候最大的感想就是愧疚,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苍蝇一样,害的卓邵北那么惨。
但是真的跟他对上了眼神之后黎晚才发现,完全是她自己多虑了。
卓邵北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直到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警察才放人,罚了一定的款。
警局外,卓邵北的车子内。
黎晚两只手搅动在一起,原本是想要跟卓邵北道歉的,但是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像是拐了一个弯一般,瞬间说不出来了。
真的应该道歉的人其实是白子阳,但是一想到白子阳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和说的话,黎晚的心情便一下子沉下来了。
“邵北,昨晚是我不好,我……”
“是我不好。”卓邵北立刻打断了黎晚的话,根本不给她道歉的机会。
在卓邵北看来,这完全是他一个人的错,他扯了扯嘴角,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在意,男人的度量总是比女人要大得多的:“我不该带你去酒店。”
“恩?”黎晚闻言略微愣了一下看着他。
“我应该带你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