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娘亲这是手下留情?”
“是。”
“之珺祖母那边,你要如何做?她也很疼爱我和妹妹的。”
“没收封地和俸禄,贬为庶民,免诛杀全家之罪。你觉得怎么样?”
“既然如此,你要幽王带莎车国公主回朝做什么?”
“让你凤纯爹爹选一个成婚。”
“凤纯爹爹会和她们生小孩,就不要我们了?”
陌影挪到他身边,见他红了眼眶,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心痛地把儿子揽入怀里。
“娘亲很抱歉。但是,你凤纯爹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将来你若想念他,还是可以去长公主府探望他。”
小家伙超脱年龄地沉重叹了口气,扼腕地说道,“妹妹也会很难过。”
“所以,我们要安慰她。”
“我能和凤纯爹爹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陌影叫来嬷嬷和护卫,把他送到凤纯的马车上。
郑烽似一缕无孔不入的风,瞬间飞进来,从怀里取出一个大红锦缎包裹的东西,给陌影放在桌案上。
“这是什么?”
“公主自己看吧,属下东西和话都送到,告辞!”
郑烽转身便又飞出马车,却听得宏大如宫殿的车厢里,砰——一声爆响。
所幸,他逃得快,否则,这一声爆响的,恐怕就是自己的脑袋。
车厢内,陌影还端坐在圆形的软椅上,忆起前儿在林子里,吻食百里玹夜胸膛上的血的一幕,不由得恼羞成怒。
她清楚地记得,那只恶狼享受的欲罢不能……
然而,面前摊开的红锦缎里,一张白纸打开来,上面却是一句话。
“莫取笑朕,爱妻也差强人意,朕特意奉上厚礼,望爱妻博学多识,与朕多多切磋。”
她翻开书本,顿时哭笑不得。
精致的金粉卡纸,装订成册,描画地栩栩如生的旖旎彩图,上面的男女美丽如仙,看得出,却是他御笔细画而成,配色却清新淡雅,线条飘逸流畅,艳逸绝伦。
芙蓉殿的雕床榻,珍珠纱帐轻暖温馨,就连那纱帐上的白玉钩,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雨阁,他时常潜入夜宿……相拥于枕畔的男女唯美温柔,在纱帘,锦缎间,如在梦境里。
还有血魔王朝的公主寝宫,她亦是才知,自己张开羽翼的姿态,这样柔美又霸气……
堂堂狼王陛下,这惊世画工自幼苦练,竟用来画成如此禁书,真是难为他了。
她一页一页翻过,细细品赏回味,怒火不知不觉,烟消云散,眼底却尽是对画册的激赏之色。
慢慢地直看到画册最后一页,才发现,下面还有一个锦盒,和一套袍服。
那袍服是一套簇新的水墨梅锦袍,不惊不艳,秀雅清新,并非礼服,而是一套寻常的便服。
她忍不住把袍子铺在毯子上,发现裙摆上刺绣了一行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忽然想起,这袍子是从前在雨阁的衣柜里放过的,一次未曾穿过。
这字却是新绣上的,黑亮的绣线,描画出清骨傲然的笔迹,是他亲笔所写。
精致的锦盒打开来,里面也是从前的旧物。
一对儿扇形耳坠,是九皇子百里璘陪着他挑选的。
她记得,为这东西,她差点拆碎了舞楼。
精致的红玛瑙的哨子吊坠,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吹不响,却能用来召唤月魔杀手防卫救命。
细细的锁骨链,至今闪亮璀璨。
她记得,自己最喜欢的,是这只蓝色妖姬的发簪。
她为救他,为向凤想容换取解药,在雪地里跪求赐婚,苦熬四天,膝盖惨痛,被凤隐禁于使者寝宫。
一日,那宫女为她梳妆,打开梳妆盒,佯装惊讶拿出这支发簪。
后来,她才知,宫女是他的人。
还有两枚最小的东西,一枚是她向他求婚时准备的戒指,她丢了两次,被伤透了心,再不稀罕的。没想到他竟还保留至今。
还有一枚,是狼首玫瑰的宝石戒指,戒面似凝了一副瑰奇的画,是成婚时所用的。
大婚当晚,她便让红煞归还给他的。
犹豫片刻,她忍不住拿起来,试探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大了些,反而显得手指纤细,宝石直往一边歪。
成婚那会儿,她有身孕,一双手胖乎乎的,那会儿戴上这东西刚刚好。
眼前一阵夹杂龙涎香的冷风袭来,她忙把戒指取下来放回盒子里,一堆东西,胡乱地裹在了红锦缎里,塞到桌下。
一抬头,就见百里玹夜提着紫檀木食盒,似笑非笑,什么都没发现似地,在桌案对面的软垫上盘膝坐下。
他把桌案上的奏折收了收,推到一边,把紫檀木雕食盒打开,里面的东西端出来,一个小塔似地水果蛋糕。
“谅你没胆子判朕‘居心叵测’之罪。”他又把备好的白瓷盘和小叉子给她摆好,“尝尝吧!”
“百里玹夜,你哄女人的本事见长呀!”
“朕虚心好学,偷师凤纯,主战攻心。”
“你必输!”
“朕亲手做的蛋糕,特意给你送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他看向屏风那边,“宸儿呢?”
她看着蛋糕上的水果,迟疑片刻,才道,“他……去凤纯的马车上了。”
百里玹夜了然点头,却并无恼怒,只道,“跟着大学士多学点东西也好。”
说话间,他从食盒里拿出水果刀,把蛋糕切成三块,一块放在陌影的盘子里,一块儿放在自己盘子里,还有一块儿又放回食盒里扣好,从窗口递出去。
“去,给凤纯和小王子送过去,让他们尝尝。”
陌影挑眉看了眼窗外,凤眸幽深微闪,抿唇不发一言。
看到这蛋糕,凤纯怕是又要伤透了心。这狼人,身躯明明壮伟如山,怎生的一副小肚鸡肠?
百里玹夜丝毫不在乎她嘲讽的眼神,泰然叉起一块儿蛋糕,递到她唇边……
陌影仰头避开他的手,“我自己吃。”
他邪恶地把她面前那一盘夺走,绿眸温柔含笑,坚持喂她。
她气结瞪他一眼,红唇微启,正要张口吃,蛋糕却突然转了方向,他张口啊呜一下就吞下。
“嗯,好吃!”
那蜜色唇邪笑紧抿,绿眸魅惑轻灼,映出她气恼的脸儿。
“百里玹夜,你真的好幼稚!”
“陌影公主这是为了一口蛋糕要和朕吹胡子瞪眼?”
“我没有胡子,也用不着瞪你!”她强压着拍桌子的冲动,“把我那份给我!”
他忙堆上笑,又叉起一块儿喂到她唇边,“啊——张口,我保证这次不耍诈!”
“信你我是小狗!”
她狡黠说着,手飞快伸到他袍袖下的蛋糕上,抹了一点奶油,飞快地涂在他的鼻尖上,趁他惊呼不备,她顺利夺回自己那盘,端起来便到屏风那边去享用。
他忙起身跟过去,却撞在透明的结界上,鼻尖被碰地一阵剧痛。
见他捂着鼻子直喊痛,她忍不住窃喜,面上却波澜无惊。
娇躯一旋,舒服地于软榻上坐下,靠在方枕上,大口品尝美味的蛋糕。
“妖精!不要朕喂,可有你后悔的。”
说着,他又坐回桌旁,兀自享用自己那块儿。
后悔?她刚又吃下一口,就被一个硬物硌了牙齿。
她疑惑地搁下盘子,从口中拿出一个小东西,是一枚蓝玫瑰的宝石耳坠,正好可以搭配她的发簪用的。
她忙拿帕子把耳坠擦拭干净,放在一旁,探险寻宝似地,只等着吃出另一个。
但是,吃完了一整块,也没有吃到另一个。
不对呀,耳坠都是成双成对的。
她狐疑看向屏风那边,就见百里玹夜已经吃完自己那块儿,正在帮她收整桌案。
“百里玹夜,你只放了一颗耳坠在蛋糕里吗?”
“两颗呀。”
“可是我只吃到一颗。”确定他并无不适,她忍不住担心地猜测,“那一颗会不会被儿子吞掉?”
---题外话---</p>二更很快来o(n0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