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墨千君,“感情你把老娘我当成你跟小六儿相会的鹊桥?”
墨千君皱了皱鼻子轻哼了一声,“谁叫你是我姨母,我有什么麻烦不找你找谁。”说罢,便趾高气昂的同慕容慎思离去。
看着墨千君和慕容慎思的背影,程怀卿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瓜子皮,然后勾起嘴角慢吞吞的道:“麒麟徽记……呵呵,原来是你……”
出了宫门,墨千君若有所思的对慕容慎思问道:“小慕容,我姨母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慕容慎思微微一笑回答:“墨将军的水平。”
“我听说,她当年好像随我爹出过征上过战场,难道她跟我爹一样,也是那个什么空空老人的徒弟?”
“不可能。”慕容慎思斩钉截铁的回答,墨千君诧异道:“这么确定。”
慕容慎思瞥了她一眼,“第一楼的消息网遍布大江南北,这点小事怎么能查不出来?空空老人这辈子只收了三个入室弟子,一个是你爹,一个是国师,还有一个……咳咳,还有一个虽然没人见过,但本公子可以确定那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卿美人虽然武功高强,但绝对不是你爹的同门。”
墨千君顿时鄙视的切了一声,“连他的第三个徒弟是谁都查不出来,还好意思说你第一楼的消息网遍布大江南北。不过……”墨千君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曾经甚至怀疑过殿下是空空老人的徒弟来着,但我爹说他也没见过那个最小的徒弟,不知道那个神神秘秘的破小孩到底是谁。”
“殿下?哈哈……”哪想到,慕容慎思听到墨千君的话后顿时放生大笑,墨千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了殿下与空空老人的一段往事。”慕容慎思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唔……这大概是空空老人传奇一生中唯一的耻辱了。”
“啊?”墨千君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殿下对他做了啥?”
“空空老人可称得上是庆国的第一奇人,虽然看不上那些积极寻找他拜师求艺的庸才,但对天赋极高之人可称得上是求才若渴。殿下十五岁那年,空空老人曾缠着他要收他为入室弟子,同殿下缠斗了两天两夜,虽说最后仍是殿下落败,但殿下给他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墨千君饶有兴致的催促道。
姬韶渊那可是个腹黑毒舌的老妖怪诶!她此前就从姬韶渊的口里听说空空老人收徒惨遭嫌弃,却并不知道姬韶渊到底如何打击了那神人,但想也知道六祖宗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怕会将那可怜的老传奇给活活气死。
慕容慎思目光柔和的看着墨千君,“殿下说,十年之内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然而……”
“殿下那时候便有把握用十年超越庆国最大的传奇?”墨千君咂舌。
太嚣张了……她要是空空老人,就直接一巴掌削死他。
“不是……”慕容慎思轻咳了两声,“殿下说:十年后,你死了……”
“噗——”墨千君表情一垮瞬间石化,慕容慎思哈哈笑道:“殿下还好心的给空空老人做了补充,说十年后本宫依旧风华正茂,不会欺负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
墨千君无语的扶额,在心底为空空老人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竟然拿年龄这种闻着伤心见者流泪的杀器往人家心口插刀……
她仿佛在瞬间回到了方才的长澜宫中,看到姬韶渊一本正经的对她说:从前有个人,她不喜欢我,然后,她死了……
这六祖宗其实不是史上最嚣张皇子,其实是专职气死人的毒舌段子手吧。
“小狐狸是在怀疑卿美人什么。”笑闹过后,慕容慎思正色问道:“那个麒麟徽记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从爹的口中听说的。”
莫名的,墨千君对慕容慎思隐去了麒麟徽记真正的出处,叹气道:“他与殿下一同遭到了西域细作的偷袭,我爹恍然间仿佛看到了一个形似麒麟的徽记,所以我便寻你问问。我原本以为这是济王在背后偷偷培植的什么势力,如今看来应该与济王无关,而且……”
墨千君的眉头轻轻拧起。
方才她大姨妈听到麒麟徽记后那一瞬间的眼神转变,分明表示她也看到过麒麟徽记,甚至还知道那徽记意味着什么,可她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瞎扯说什么根本没见过没听过。
既然让她去查姬韶渊背后的势力,可她却对自己诸多隐瞒,墨千君顿时觉得心底像堵了沙子一样郁闷。
看来这麒麟徽记果然有什么重大蹊跷,改日再见到姬韶渊还是直截了当的问一问比较好。再次之前,未免再破坏了姬韶渊啥大事,她还是对小慕容也一并缄默吧。
见墨千君欲言又止然后就闭嘴,显然是不想再多说什么,慕容慎思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有目光幽沉的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说:“小狐狸,你可知道为何庆国历任的皇上从不将麒麟作为徽记赐予皇子么?”
墨千君眨了眨眼问:“为何?”
慕容慎思的眼神变得更加暗沉,“麒麟在民间传言中是仅此于龙的瑞兽,象征着仁义和权贵,可它在钦天监中却还有另一种说法。”
话音一顿,慕容慎思敛眉垂首:“麒麟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之首,主掌天地兴衰,帝王更替。得麒麟者得天下……麒麟不是龙主却比龙主更加尊贵,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也没有资格去驾驭麒麟。”
*
微风轻拂,梧桐院里飘过了阵阵桃香。
三月已至,墨千君先前在院子里移植的桃树竞相开放,纷纷扬扬的将院子里的天空都映出了一片粉红。墨千君百无聊赖的坐在桃树底下,手中轻扯着飘落的瓣,口中发出了第一百零一声叹息。
转眼间,自她见过姬韶渊起已过了五日。这五日里,宫里宫外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京城里闹得满城风雨翻天覆地,乱的让墨千君觉得仿佛再度经历了一个世纪。
兵部两位大臣家先后发生了血案,两家最小的小姐死状凄惨。而后,接管此案的六皇子也遭到了刺杀,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就在六皇子受伤的第三日,兵部尚书和京兆尹于早朝递上了两本奏折状告姬韶渊,声称姬韶渊通敌叛国,勾结突厥细作潜入京城,盗取庆国各城舆图以及军中将官名单,结果被济王发现刺成了重伤。
六皇子抵死不承认罪行,但随后,京中有三名将官的府邸被灭门,而现场皆留有同姬韶渊有关的信物。皇上盛怒,下令封锁整个长澜宫,将龙骑卫的两位统领收押天牢,并将此案交予太子和锦衣卫去查办,定在半月后由刑部和大理寺及御史台三法司会审。
据济王所言,姬韶渊不但勾结了突厥,还收买了镇国大将军墨长歌,使得京中布防稀松,于是,宣德帝便将禁军暂时交予济王掌管,连带着也封锁了将军府,还下令取消了将军府嫡长女墨千君同六皇子姬韶渊的婚约。
圣宠多年的六皇子突然失势,济王的风头水涨船高,隐有同太子齐驱并驾之势。而京中也逐渐有流言扩散,说是济王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太子则碌碌无为难当大任,宣德帝对太子日渐失望,正有打算改立东宫,便是钦天监,也上奏宣德帝,支持由济王代为主持三月春祭……
墨千君闷闷不乐的窝在自家院子里,看着这些曾经为了泄愤想砍给姬韶渊看得桃树,幽幽的叹了口气。
妈的她默默的蹲在将军府里操碎了心,那个混蛋就不能溜出来给她解释解释好让她宽一宽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