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玉蓉说着，看了一眼南南，提醒腾一飞，“不过，你可别说不该说的话！”

“今天我留在家吃早餐。”腾一飞说。

“就这事？”玉蓉瞪着腾一飞恧。

“吃完再说。”腾一飞说着拿起筷子给南南夹了一些其他的菜。

“妈，我上楼吃。”林姿要站起来。

“等等……”腾一飞看着林姿，他放下筷子，“我想让南南去上学”。

玉蓉和林姿同时抬起眼睛来瞪向腾一飞，玉蓉冷嗤一声，“你又想干嘛？”

“他都这么大了，每天在家待着，不用上学吗？”腾一飞尽量温和的说着，“你们放心，我保证他每天都会安全的回来。这样行不行？”

玉蓉和林姿互相看看，不等玉蓉和林姿说话，南南小朋友插话道：“我在家陪妈妈，等妈妈病好了，我才上学。溲”

腾一飞看着南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低垂下头，不再说话。

空气有点儿僵，玉蓉侧目看了看南南，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幼儿园了，每天她身边，孩子眼里原有的天真，都被他们什么的环境给污染了。

他原来纯洁清澈的小眼眸里，每天都是恐慌和疑问，却还要去讨好大人。

“外婆，妈妈，等我们回家后，我才去上学。”南南突然又对玉蓉说：“我还能拿小红，上次老师说了，南南会写画小房子，就给南南得小红，现在我会画了。”

玉蓉突然一滞，上个月南南学校的老师让小朋友们画一副画，要画一个屋子，和一家三口，南南说他不会画爸爸，一直没有画出来。

玉蓉还记得，第二天她送南南去幼儿园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交出了画，就南南没有交，老师当时告诉他，只要南南会画小房子，就能得小红。那天正是南南的生日。

可是，没等到第二天，林姿就出了车祸，就再也没有去过幼儿园。

腾一飞看了一眼南南，他站起来，朝外走去。

“等等。”玉蓉眼眶红红的，她叫住了腾一飞，“你答应我，每天必须送南南回来，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们肯定要带走他的。”

“当然。”腾一飞的脸上缓和一些，眉头的愁结似乎开了，他折回来，对玉蓉和林姿做出保证，“每天肯定不会耽误时间，肯定会把他按时送回来，三个月后，我绝不反悔。”

“还有！”玉蓉又说：“不许给南南换学校！就送到原来的学校去！”

腾一飞看着玉蓉，想说什么的，但看见玉蓉那副坚决的表情，他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玉蓉不再说话，而是给南夹菜，也给林姿夹菜，自己却吃不下一口。

林姿一直低着头，不曾说话，拿着筷子，半天不见吃一口。

腾一飞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他知道她不疼这个孩子是假的，她只是不敢疼南南罢了。

——

南南上学了，他没有回来都高高兴兴的给林姿和玉蓉讲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他的小脸上，总是洋溢着笑脸，看的玉蓉也心里舒服，可是，也更难过。

从南南上学那天起，林姿对于南南上学的事情，就一个字的意见都没有发表过，但玉蓉从她听南南讲学校里的事情的表情里能看得出，她看见南南上学，是高兴的。

毕竟，这世界上，哪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上学呢？哪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呢？

这天，林姿对玉蓉说她想到外面走走。玉蓉满口答应，是应该到外面走走了，每天窝在家里，人都要发霉了。

但是林姿的腿走不了几步就会困，林姿要拄着拐杖走，玉蓉怕她摔了，万一摔了，三个月也别想离开这里。

于是，玉蓉用轮椅把林姿推倒外面去了。玉蓉陪着林姿在腾一飞家的园里散步，时值是气候宜人的春天，腾一飞的园里已经绿色满园，草坪放眼望去，延绵不断，一眼寻去，好像在天的尽头那边。

不远处，桃红了一片，沥青铺的小路两边是昂贵的灌木树，整个园虽没有五彩缤纷，但也到处生机勃勃，而且空气清爽沁鼻。

一股春风刮来，吹落桃朵朵，绿色的草地上就点缀着鲜艳的红色，远远看去，飒是好看。

林姿抬起手臂抱了一下胳膊，玉蓉弯腰问：“宝贝，冷了吗？妈妈推你回去吧。”

“我还想待一会儿，屋里闷死了。”

“那妈妈给你回去那件毯子。”

“恩。”

“你自己别走远，就这里等妈妈。”玉蓉就像交代一个三岁孩子一样，叮嘱了林姿就转身回屋去了。

玉蓉刚走，一辆车驶进来，林姿看着，心里有点儿发慌，她不知道是谁的车？

车在她身边停下来，南南率先跑下来，一下子冲到林姿的身边，“妈妈妈妈，我今天得小红了！”

林姿看着南南拿着的小红给她看，她的嘴角弯到了很弯的程度。

“妈妈，我是不是很棒？”

林姿看着南南等待的大眼睛，她用力的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因为，南南身后，正走过一个让他害怕的人来。

“我去给外婆看！”南南只要林姿的肯定，林姿一点头，他顾不得看林姿的脸，就跑了，一边还叫着，“外婆，外婆！我得小红了！”

腾一飞走过来，林姿抓着轮椅的扶手，腾一飞看见她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他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半步。

也就站了一秒，腾一飞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他回过头来，直至林姿走过去。

林姿在他转身走掉的那一刻，心情松懈下来，可是，刚松懈下来不到一分钟，腾一飞又折了回来。

这回，林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腾一飞版跪在她的轮椅前，双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他快速的说：“林姿，我知道错了，正在改，你看不出来吗？别怕我，求你了。”

林姿挣扎，可是，腾一飞的力量太大了，她根本动不了半分，就连轮椅这个有轮子的东西，都转不动。

腾一飞触到她手冰凉，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的？腾一飞站起来，把外套脱了，搭在林姿的腿上，他说了两个字：“我走。”

林姿还在为他的衣服发怔的时候，呆滞的目光中就看见腾一飞已经走远了。

腾一飞走到半路，就看见玉蓉抱着一条毯子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后面跟着那个可人的小人儿，他的手里不止还抱着老师今天奖励他的小红，还多了一样东西，就是前几天他买给他的那个汽车玩具。

玉蓉和腾一飞擦肩，她看了看腾一飞，又一眼朝林姿看去，她没有多言，抬步快步朝林姿走去，走了两步，她似乎想起什么来，回头叫了一声后面的小人儿，“南南，快点儿，过来。”

“噢，来了。”南南小腿腿朝着玉蓉跑过来，和腾一飞擦肩到时候，南南对他说：“叔叔，外婆怕你欺负我妈妈，你有没有欺负她？”

“咕噜！”一声，腾一飞眼角的肌肉抽了一下，他对南南说：“我没有。”

“噢。”南南噢了一声，朝玉蓉跑过去。

腾一飞把手按在疼痛的心脏处，朝里面走去。

第二天，腾一飞下楼的时候，看见了沙发上扔着他的那件外套，他走到餐厅，那三个恨他的人已经在吃早饭了。

他坐下来，默默的拿起餐具来，慢慢的吃起来。

“外婆，妈妈，我吃饱了。”南南扬着小脸。

玉蓉抽了一张纸巾，给南南擦了小嘴，在南南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说：“到学校乖乖的，不要和小朋友打架。”

“恩，我不打。”南南用力的点头，天真的继续说：“那天丁丁说我没有爸爸，我都没打他。”

南南的话让三个大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看向她，林姿又是第一个低下头的人，腾一飞的手在桌子上握住，又偷偷的放在了桌子下。

玉蓉伸手摸了摸南南的头，嘴角蠕动了一下，最后只是说：“南南乖。”

“外婆，你不信我吗？我真的没有打他，尽管我很伤心。”

尽管我很伤心！一句话就像凭空飞来的箭，穿透了三个大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