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在这时,前院传来少许喧闹声,有个家丁模样的中年男人快步跑到武大人耳旁,窃声私语几句。
“是!”
“大人,她来了来了!”
武大人像是被问住了,瞪着上官婉儿半天缓不过劲。
武大人一愣,随后便竖起了个大拇指:
耳旁还回绕着那位武大人匆匆离开时丢下的威胁:
进门后,这武大人的笑容迅速收敛,又让侍卫将一方书帖摆在上官婉儿面前。
寒暄一二句,大堂中就起了歌舞。
上官婉儿应了声,也是毫无拘束,端坐于桌后。
如此更能表现咱们凡俗臣子,对女帝陛下那滔滔不绝的敬佩之意啊。
窗外突然传来少许吵嚷:
“对,对。”
各个弩手也都是经验老到的老手,百步之外可打鸟,十步之内窜房梁。
那是长安城中的权贵大人物,女帝的远方亲戚,就算是心里着急,但宴请该走的程序必须走完。
那一句‘该不会是来行刺的吧’,让上官婉儿差些乱了方寸。
“您拿着就是,”女官轻哼了声,“这些宝贝在关外,应该不多见。”
就是习惯性抬手摸胡须时,套在锦衣华服下的甲胄有点重,让他行动看起来有些许僵硬。
“这些簪子可是归我了?”
“是!”
在角落吹拉弹唱的乐团赶紧息声,有侍卫匆匆搬来一只喇叭状的机关术产物,摆在武大人面前,武大人的嗓音顿时响彻大堂各处:
“这是军营用的小物件,让上官姑娘受惊了。
他看了眼左手边,那里的墙后有五十神弩手,配备了长安城如今最新型的机关弩,稳定性高、准确性好;
武大人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旁有家丁扛着长桌宽椅匆匆而来,在门口为上官婉儿布置了一方坐台。
她道:“我觉得,女帝陛下雄才大略,并不喜欢这般奉承。”
换过来想,你若是用自己不熟悉的笔帖,只发挥自己八成的实力,陛下看的欢喜,以后你是不是给自己留了,让陛下再次眼前一亮的机会?
事已至此!
先生慢走、慢走,我这就去让上官姑娘练熟。”
言罢转身而去,背影一摇三晃。
显然,此时的上官婉儿,已是武大人烦心的根源。
上官婉儿点点头,笑道:“大人莫非是想问,我家在云中何处?”
看这架势,应当是要让她写几幅笔帖了。
上官婉儿突然问:“大人请我来长安前,没调查过我背景吗?”
上官婉儿拿了一本介绍长安机关术的厚厚书籍,去了窗边书桌后品读,任由时间缓慢流逝,对于明天面圣之事,似早已胸有成竹。
大人是陛下信赖的朝中大臣,既给了我书信,应当便是陛下对我宗族有宽恕之心,我这才决意千里迢迢应邀而来!
武大人眨眨眼,又问:“那上官姑娘可曾听闻过,那里应该也有一户人家姓上官,那也算是本官当年故交之后……”
绿袍小吏答应了声,提着官袍下摆匆匆跑去侧门。
武大人禁不住闭目遮眼:“太忙,这不是给忘了。”
他打内穿个铠甲就是怕死吗?
少许惜命罢了。
“你用你自己最得意的笔帖给陛下,陛下若是看的欢喜,让你再写第二幅,你水平却达不到了,这是不是会有触怒陛下的风险?
若非大人之信,若非大人在朝中的权势,婉儿定不会有此一行。
简直,荒谬!”
从这厢房的布置能看出,武大人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且不差钱。
片刻后,上官婉儿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旁若无事般,打量着这件厢房的华美装饰。
啪!
武大人一拍桌子,瞪着上官婉儿,喝道:“你竟还敢质问本官!”
武大人心底暗叹:
‘若这不是上官仪之后,自己将她送去圣驾前献笔帖,陛下必会开怀大笑。’
“哎,上官姑娘此言差矣。”
武大人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随后便打了个招呼:
“上官姑娘,明日你就敬献这幅笔墨,如何?”
“那上官姑娘在哪?我家大人请她去用家宴,叮嘱她献笔帖之事!”
“上官姑娘,你现在想走都走不得了。”
“高!高啊上官姑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万般强求终归勉强,本官何时才能做到像姑娘这般,称赞陛下能如此自然清新、不落俗套。”
跟李家那几个心有九个窍的老狐狸们尔虞我诈惯了,面对武大人这种纯粹以讨好巴结女帝陛下为己任的白莲,当真有些……
这?
来长安之前,上官婉儿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准备了数种应对之法,但就是忽略了如今这般情况。
她神情专注,目有精光。
武大人目中划过少许厉芒,突然问:“你很想见陛下?”
上官婉儿俏脸冰寒,顿时站起身来,却是毫不怯弱地看着眼前这位皇亲贵胄。
武大人露出几分温和的微笑,负手到了书桌后,嗓音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上官婉儿却是面色如常,眸中带着几分怒意,定声道:
“哎,是、是,”武大人连连点头,满脸苦闷,“我这不是一时疏忽忘记查你底细,诶?这不对啊。”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话语声:
不过,武大人是谁?
上官婉儿收起笑容,认真打量起这些簪子。
“怎么样?这笔帖写起来有难度吗?”
武大人又看了眼右手边,那里的墙后有五十名刀斧手;
“接到大人书信时,我也是犹豫再三,料想大人应知我宗族之事。
为的,便是安排她出现在女帝身前。
远处的上官婉儿歪了下头,俏脸上写满了……没听清。
她今日还是那身打扮,裙裤宛若一体,自上而下由素白渐染墨,长发由一根长簪束起,俏丽精致的面容偏偏又是那般轩昂器宇。
武大人胖脸顿时皱成了菊,看看上官婉儿,又看看眼前家丁。
念及于此,武大人抬手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但又舍不得,只能轻轻抚慰了几下自己。
“哦?”
她抬手行礼:“云中笔墨客上官婉儿,见过武大人。”
现在他去告诉陛下,那上官婉儿竟是上官仪的孙女……
这位武大人再看门外,也是眼前一亮。
再费力地扭头瞧了眼背后,北墙后的侧门旁,藏着十六名宫廷才可用的机关铁卫。
上官婉儿低头注视着那几只玉钗玉簪,吩咐暂且收拾起来。
“大人,婉儿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污蔑?大人可知这是哪般罪过?婉儿也是有家人亲友需照料的!”
但上官婉儿绝没有小觑这位武大人。
‘上官姑娘,刚刚太极宫来侍女问询,陛下已知你抵长安之事,让你明日就面圣献笔帖。
“好说,好说,不用准备笔吗?本官家里藏了各种好笔!”
这怎么说呢?
武大人在旁也不敢出声,直到上官婉儿合上书帖,才向前问:
两名侍卫向前收走上官婉儿的笔杆,上官婉儿禁不住额头挂了几道黑线,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就,很难。
“那我练什么?”
“这个,还请上官姑娘稍作等候,咱们刚好能聊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