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离梦长安 苦战

这两个冒牌货瞧着似乎不怎么聪明。

他们伪装成裴擒虎二人，不外乎是为了趁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出手。

公孙离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她与连景对视，动手！

同一时间出手袭向两个冒牌货。

连景负责缠住“裴擒虎”，公孙离则一击杀向“杨玉环”。

“阿离，你做什么？”

“杨玉环”骤然被偷袭却无丁点儿惊慌，反而游刃有余，明显是早有准备。

公孙离淡声应答：“杀你。”

数枚枫叶暗器自指尖脱手飞向“杨玉环”面门要害，却听叮叮叮数声，“杨玉环”五指连弹，居然徒手击飞暗器。公孙离脸色微变，脑中浮现方才纸伞击向“杨玉环”时的一样触感。

争分夺秒进行精密的拆卸工作，压榨逼迫脑子计算，放松绷紧的神经，一阵胜过一阵的钝疼便找上门，仿佛有谁拿着个机关小锤子一下一下锤他太阳穴，又像是有人在脑子里吹唢呐。

这是一间面积极其广阔的机关密室，密室中央安置着三十多张木床，每张木床都躺着个昏迷不醒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公孙离随便一眼就发现其中两个还是失踪的乞丐。

顾不得其他，急忙上前仔细辨认。

还得分心牵制“裴擒虎”两个冒牌货。

“那就杀出去！”

这么流氓的法子谁能想得到啊。

“这种时候谢什么！”

“嗯，这是我们独有的联系标记。”

公孙离看出他想什么：“阿虎是有些热血莽撞，但玉环姐姐稳重冷静，她肯定会劝说阿虎去找帮手，有了把握再来找我，这一来一回也是要时间的。他们一定会来。”

连景稍稍有些悲观。

至少一开始，连景作为机关师也没看出破绽。

连景眼皮狠狠一跳。

电光石火间，立时猜出两个冒牌货的真实身份。

连景扶着机关匣才勉强站稳，给她抛去两瓶治疗内外伤的药。

她还未站稳便结实挨了“裴擒虎”一脚，左臂骨头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莫说他们只有两个人，就是再来两个，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那你有没有办法切断能量中枢的供应？”

公孙离以伞挡下“裴擒虎”的正面一击，半空卸力又倒退数丈才勉强站稳，垂在身侧的手臂隐隐发颤，方才险些脱手握不住伞柄。她深呼吸，勉强压下喉间翻涌的铁腥味。

二人体力在刚才一战都消耗不少，但还是得打起精神应付接下来的未知危险。

公孙离这厢也不轻松，不仅要用身法限制机关造物，还得保护专注拆机关的连景免受干扰。

失声道：“合着你打算现拆？”

连景早就想问了：“公孙娘子这是给裴郎君他们留下信息？”

枫叶暗器拖着红色气劲，在空中留下数十道不同轨迹，飞行角度刁钻，速度极快，目标无一例外都是那些机关造物的关节。大部分机关造物，只要废了关节，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只是既然计划已经定下来，那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见状便问她：“你怀疑出口在墙壁中？”

“脚步声。”

连景正要伸手推开，公孙离在一侧小声提醒，同时捏紧扇柄做好了迎战准备。

只是切断能源中枢明显比打烂一具机关造物省事省心得多，效率也高。

若非连景分心用机关暗器帮她抵挡缓冲一波，手臂最轻也是个骨裂。

“风险大？再大又如何？能大过你我二人性命？”

公孙离语调轻快地打趣，暂时冲淡凝重肃杀的气氛。

连景等待这个时机等了许久。

这一重大发现让两人略微松了口气。

这便意味着以自身为诱饵、吸引以及牵制敌人的任务落在公孙离头上。

“公孙娘子，你手上也抹点吧……”方才一战公孙离承担大部分攻击，看到那双血腥模糊的手，他才深切明白老师的评价多么贴切——这位娘子看似娇软，实则柔中带刚，坚毅不屈。

“有办法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一般情况下，这种机关是靠什么运行的？”

方才为牵制机关，她竟徒手使用机关丝，以至于机关丝缠入血肉，勒出数道极深血痕，部分血发黑凝固，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仅是囫囵用了药，简单压制内伤，真让人为之汗颜羞惭。

公孙离心里有个想法。

失去了行动核心力量来源，这些机关造物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

反手从机关匣中抽出一柄成人小臂长短的东西，乍一看像是个机关扳手，但首尾两端造型细看起来，便会发现这是将十数种机关工具结合到一体。带这么一件，能省了十几件的空间。

“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一番检查，连景气馁得垮着脸，一手叉腰道，“好消息是我们刚才的打斗动静，不慎破坏机关迷宫的运行结构，迷宫停下来了。坏消息则是活路也被堵死了……”

进入密道之前，公孙离照旧在隐蔽交流留下枫叶标识。

公孙离甚至没看清连景是怎么做到的，只看到他将手中工具嵌入机关造物的某处关节，手腕手指微微一动，微不可察的机括声响起，等工具再拔出来，那机关造物就不再动弹。

“多谢。”抬手接过，也只是抠了些许伤药，搓手霜一般双手合拢涂满手掌心，最后用纱布将两只手用力包扎。做了简单处理，起身捡起纸伞负在背后，喘了口气，“此地不宜久留。”

公孙离脸色不变：“天无绝人之路，再找找。”

连景跟着重新背起机关匣。

“反正都这样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嗯，是一位很重要的人送的。”

想到墙壁中藏着的机关造物，她似有灵感，用纸伞到处敲敲打打，仔细分辨声音的不同。

公孙离找人的空隙，他也无所事事般“闲逛”。

公孙离不假思索：“你说，我配合。”

“你身后！”

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效果，也让这些机关造物无法割断机关丝自救。

纸伞又一次击飞敌人，公孙离趁着间隙喘息，思索对策。

连景见状，精神一震。

机关匣不算小，但考虑连景一路上掏出来的东西，这东西实在能装。

公孙离点头：“对，脚步声不对。”

连景也不扭捏浪费时间，拖延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他从机关匣取出一件四四方方的扁状机关造物，按下某处暗扣，那东西便牢牢吸附在墙面，宛若蜘蛛一般灵活攀爬。只听一声声刺耳的切割声响起，成功破开半人高的洞，洞内漆黑。

这墙壁里面，藏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关造物。

墙内果真藏着一条隐秘狭窄的机关密道。却不知他们刚进去，那两个冒牌货身体爬出几只蜘蛛大小的小型机关造物，刷得一下钻入另一处墙壁裂隙，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考虑公孙离只有一人，为了降低她的难度和危险，连景还现场教学指点，告诉她从何处捆绑能最大限度掣肘机关造物：“缠第三条机关手臂第二关节，这只弱点在颈下一指……漂亮！”

下场不是被活活耗死就是失手被机关杀死。

倘若只有冒牌货，莫说他们两人，即便只有一人也不惧。

公孙离：“……”

一个家，应该至少有盏温暖的灯还有温暖的人，只要是他们在的地方，五湖四海皆可为家。她以前总觉得天地苍茫，孑然一身，但认识了玉环姐姐他们之后，便再也没这般感觉了。

公孙离仔细观察过夹层厚度，恰好能容纳一人通过。

“你这机关匣真是什么都有……”

“公孙娘子，捅马蜂窝不会要了我俩的命，但捅他们会。”

待推开石门，眼前的一幕狠狠冲击二人眼球。

目下最大的麻烦还是机关迷宫。

果断爆退，闪至纸伞旁。

“阿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公孙离出事他能好到哪里去？

这些机关造物根本不给人喘息的空隙。

“小心埋伏。”

“此处空气是活的，看样子我们没有找错……”公孙离掏出机关照明珠，又仔细检查一侧墙面灯架上的蜡油和灯芯，还用手指碾了碾，“灯油新鲜无异味，灯芯也像是近期补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