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离梦长安 情报
命苦？
这两个字触动了公孙离。
她紧抿着唇，似压抑着什么：“鸿胪寺找不到人那是他们渎职！”
主事摄于公孙离的气势，怔了怔：“可，小娘子……”
公孙离起身做下保证：“王主事，阿圆这事情交到我身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会将阿圆带回悲田坊。
主事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公孙离愿意将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婉言劝道：“小、小娘子，您不必勉强。”
公孙离摇头：“这不是勉强，阿圆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妹妹，我不会丢下她不管。”
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阿圆也是为了她自己。
悦君楼不仅仅是一处酒楼，还是一处极其隐秘且消息灵通的情报暗桩据点，三教九流汇聚于此，消息极其灵通。但，若无门路或者熟人引路，寻常人也无法窥探其中门道。杨玉环偶尔来此演奏，一为任务，二为搜集消息，被她乐声折服之人众多，久而久之也摸清了此处。
公孙离所料不错，杨玉环还真知道点内幕。
杨玉环又问：“那你可知黄粱梦？”
给这情报贩子两个时辰去别处调来情报记录？
还没她亲自去查来得快。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公孙离对此并不意外。
收拾好被乐声影响的心绪，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阿圆的遭遇一五一十告知杨玉环。
杨玉环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可来这边或刺探或买卖消息的人，哪个不是全副武装，从头包裹到脚，恨不得连头发丝儿都遮起来？这人倒是好得很，大大咧咧，素面朝天就敢过来，也不怕因此泄露消息惹上麻烦？
公孙离也因为此人顿下脚步，惹得一侧杨玉环投来询问的目光。
公孙离摇头：“玉环姐姐，我没事，走吧。”
“二位要买什么消息啊？”
嗓音带着这年龄特有的朝气，嘹亮清晰，不似在场其他人，恨不得让声量跟蚊子看齐。
这行小字是这卷卷轴的价格。
“这价格……”
还真是巧合，这不就是早上那个被追得上蹿下跳，迫使奚车停下的青年机关师？
二人穿过蜿蜒曲折的羊肠密道，耳边逐渐传来嘈杂的交谈。
公孙离知道他在想什么。
面具人给出的情报价格高，也有可能是故意挂高了宰肥羊。
“即便听上几百上千次，玉环姐姐的琵琶声依旧悦耳动人，让人幸福。”公孙离身着黑袍隐在暗处，直到杨玉环一曲完毕才现身，她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笑颜，“霓裳风华，名不虚传。”
听着挺正经风雅，实则不然。
他在这里干活这么多年，的确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莽的年轻人。
长安城内姓田的人家的确多，但符合条件让情报暗桩开出“高价”的却没几个。
面具人作势要收回卷轴，嘴上道：“我们可是业内出了名的良心公道，一分钱一分货。”
杨玉环极其自然且坦诚地道：“阿离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公孙离瞄了一眼，眼皮似不受控制般跳了跳。
若真是这个田氏，怕是有些棘手。
连鸿胪寺都解决不了的失踪案，她怎么解决？
“玉环姐姐，莫不是田氏有问题？”
公孙离道：“略知一二。”
无他，盖因阿圆前半生的遭遇跟公孙离太过相似，看到懂事乖巧的阿圆就不免想到公孙离幼年也曾吃遍苦楚、颠沛流离，清冷如杨玉环也不免爱屋及乌，对阿圆多几份关注。
青年道：“我要买德安坊坊市西南角的田氏情报。”
也不问什么忙，直接应下。
她离开悲田坊就直奔平康坊，谁知扑了个空，辗转得知杨玉环有任务去了光宅坊的悦君楼，又马不停蹄一路奔来。尽管面上不显，但心中记挂着阿圆，多少会受到杨玉环的乐声影响。
这张卷轴的标价让公孙离嗅到了不妙的苗头。
听到这话，那横抱琵琶，倚栏拨弹的绝色女子循声看来。
阿圆这事儿压在心头，公孙离的气性比以往大些，再加上面具人那几句话有窥探公孙离真实身份的嫌疑，触碰到了她的敏感神经——但凡是干情报这行的，最讨厌被人套了情报。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只需知道这是阿离来找她帮忙就行了。记得阿离上一回求她帮忙，还是因为任务受伤，伤口没及时处理导致数日高烧，病中跟她撒娇，抱怨药苦想吃，求她下回多带一些。
杨玉环冷声道：“或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
主事面露迟疑：“可、可是……”
看到杨玉环，她就觉得心里踏实很多。
“不不不，我们只看银钱，银货两讫。”说着转身从柜台后的书架上取出一卷卷轴，放在柜台上，推至公孙离身前才松开手，露出卷轴上的火漆印。火漆印另一侧则写着一行小字。
公孙离从未心疼那点儿小钱，面具人给的情报标价不算太贵，但考虑到情报核心是几个失踪的乞丐孤儿，这价位着实超出她的心理预期，这也意味着阿圆承受的危险比她所想更大。
公孙离跟在杨玉环身后走了进去。
长安城，光宅坊，悦君楼。
有些方面，她比公孙离更懂。
黄粱梦？
公孙离怔了怔，怎么突然提到这东西？
嘴上道：“自然知道。”
情报贩子也似是无语。
思及此，公孙离想到了一个人——
“玉环姐姐，这次，我这次是来找你帮忙的。”
谁知这情报贩子笑声奸诈地狮子大开口，亮出手势：“阁下，这就是第二个情报了。只是情报记录不在我们这儿。您若急要，可以加钱，这个数，两个时辰之内，我们一定替您调来。”
她没理会，转身欲走。
是的，还真的是个愣头青。
这些情报写得简单，看着更像是情报暗桩的线人大半夜起夜，无意间发现这么桩事情。
作为尧天组织负责情报刺探搜集的成员，她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报贩子也有了解。
阿离不常求人，求到她这里必然有理由。
那是个穿着普通，相貌年轻斯文的青年，身后背着一包颇有分量的机关行囊。
尧天组织成员，杨玉环。
仅一眼便看出这人用易容改变了身形，还用伪声掩盖本声，算不上多精妙的手段。
命并非一成不变，她也想将改变命运的机会递到阿圆手中。
公孙离出手拦下：“并非此意。”
若是认命，哪会有如今的公孙离？
对这个叫阿圆的悲田坊孤儿，杨玉环有印象。
幸运被选中，改变人生的机会被她握在手中，从此远离饥寒交迫。
“这消息我买了。”
她知道情报暗桩的规矩，早就用黑袍加面具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面具人再怎么盯也认不出来她是谁。面具人等不到公孙离回答，又笑着否认原先的猜测，顺便将鸿胪寺贬低一番。
情报非常简单，寥寥两句话——
将欢呼与赞美毫不吝啬地给予此次演奏者。
“我这边倒是能查，只是担心耽误时间太多，若是错过救回阿圆的最佳时机，我……”公孙离咽下未尽之语，阿圆失踪这么久，现在是何处境连她也不敢太乐观，“这才来求姐姐相助……”
“我听说这个田氏的当代家主为振兴家族，私底下手段不甚光明，此人极有野心。”
公孙离向来聪慧机敏。
杨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