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寸步不让 十成把握

看完信，裴擒虎不由握紧了五指，心绪如同信纸一般纷乱褶皱。

劫子、蛇少、合谋……

短短几百字的信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仿佛是敲响在“忘形”的他耳边的一记晨钟。

此外，还有个令裴擒虎在意的问题：弈星这封信，到底什么意思？

虽然同为尧天成员，但裴擒虎一直都看不透那个钟情棋道，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的年轻人。他的喜怒哀乐仿佛都被封闭在棋盘里，只有对弈时才能捕捉到他的情绪。

而裴擒虎对棋道是一窍不通的，所以和弈星也只是点头之交。

但偏偏是这个近乎自闭的点头之交，专程给他写来一封这样一封信！

信中，弈星点明了朱俊燊的身世来历，揭露了【蛇少】这幕后黑手的存在，甚至还告知了朱俊燊与蛇少在三年前狼狈为奸，破坏长城卫所！

这简直是摆明了告诉他，他一直想要的真相，就在朱俊燊那里！

然而偏偏也是弈星，明确建议他在家中避战，说什么棋盘上没有他的位置！

裴擒虎并不怀疑弈星的用心，有师父在，尧天的同伴之间就绝对可以信任彼此。但是有些事，并不是简单的信任二字就可以释怀的。

有什么艰难，他都用双拳破之。

然而在裴擒虎与朱俊燊再见之前，却迎来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好在无论是斗场还是天劫，都不会允许意外的战斗发生，在朱诗瑶把兴趣点转移到裴擒虎身上以前，就有工作人员匆匆赶来，表示她和郑力铭的战斗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了。

裴擒虎笑了笑，说道：“其实就在台上说也无妨，人家大大方方展示出来，就不怕被人知道。”

然而现实的发展，往往会远超人们的预期。

在绝对的实力优势面前，郑力铭的所有招都没有意义，甚至连施展的机会都找不到。

三十年来，他总共只出战400多场，胜场210，负场230，输得倒比赢得更多些！能够晋级钻石，靠的是精巧地选择对手，赢一场上分多些，输一场掉分少些，以水磨工夫将积分一点点叠加上去，最终让婉姐捏着鼻子给他签发晋级证书！

这一番对话听下来，她下场约战的理由出奇的简单：身为武者，她想战，不畏战。

可惜的是，这三十年来，郑力铭几乎是以苟延残喘的形势强行留在斗场之内。太强的对手不打，太危险的战斗不参加，身体状况不好会鸽，手头闲钱多了更会直接休假！

这般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说出口后，朱诗瑶根本不去理会观众席上的愤怒叱骂，转身便走。

两人连忙摇头。

话没说完，就被裴擒虎打断了。

裴擒虎沉吟了一下，坦然道：“恐怕结果要让你失望了。”

他在13岁那年就加入了地下斗场，从斗场杂役起步，到陪练、热身战群演、青铜、白银……一路成长至钻石位阶，累计用时30年。

这一日清晨，他才刚结束晨练，就在家门前接到了莫入街斗场的魔喜鹊送来的信。

或许婉姐说的才是对的，他从来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也做不来瞻前顾后的事情，得意忘形更不是他的风格！

但另一方面，他其实也不方便将冲拳式用到极致，自长城惊变以后，他始终心绪难平，而这份心灵的动摇也影响到了他的虎拳。在力量不稳的时候，“极致”这两个字对他来说过于奢侈。

而裴擒虎坐在前排雅座，也不由得为此轻轻鼓掌。

这个问题才是婉姐关心的重点，她用魔喜鹊叫裴擒虎来观战，当然不是为了欣赏老油条的惨状。

再高明的技巧，也抵不过硬实力的碾压，就如同朱诗瑶可以用正拳碾压郑力铭，裴擒虎也完全可以碾压朱诗瑶。

“这是冲拳式？”婉姐不由倒抽了口凉气，而后两步走到那金刚机关人面前，伸手触摸着裂纹，瞪大眼睛问道，“威力可以这么强？你之前都手下留情了？”

婉姐问道：“那对上朱俊燊呢，你有几成胜算？”

看着眼前疲态尽显的老板娘，裴擒虎只感到怪罪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因为那才是裴擒虎，才是震惊怀远坊的虎族拳师！

想通此节，裴擒虎便下定了决心。

两人摇头摇得更加用力。

——

没人知道朱诗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下场出战，但对于长安人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人们可以从此战之中，进一步窥见到天劫的玄妙。为数天后的“守卫长安尊严之战”增添几分胜算。

这是一个空旷而封闭的小型斗场，四周摆放着杂乱的兵器和机关，婉姐随意踢开挡路的两只石锁，又招招手令身后的机关闸门轰然合拢。

因为信任弈星，所以明知道真相近在眼前，却还是安坐家中佯装不知……这种事，他实在做不出来。因为那既是对他自己的背叛，也是对战友和上司的背叛。

而后，她也不顾裴擒虎反对，捉着他的手腕就离开了雅座隔间，沿密道来到了地下斗场的最深层。

天劫拳师朱俊燊的妹妹朱诗瑶，约战斗场的钻石级高手【土下埋】郑力铭。

“倒也不至于认输。”

郑力铭与朱诗瑶开战后，只坚持了两息时间，就被一记正中面门的直拳打得鼻梁塌陷，昏迷不醒。

莫入街斗场的郑力铭，是整个怀远坊地下斗场的一个传奇——虽然是不怎么有名更不怎么光鲜的那种传奇。

婉姐的确露出失望的表情：“没看出什么吗？也是，结束得太快，我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啧，果然郑力铭这老货是真没用，空有钻石评级，还不如一些新人耐操，可惜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不愿意接这个活儿……”

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数字，如果说在地下斗场生存超过3年，胜绩过百的星耀守门员小厨娘阿水是名动一方，那么生存时长接近十倍的郑力铭理应名震天下。

后者需要冲刺贴身才能打出重拳，而裴擒虎反手冲拳就能在数丈之外爆发更胜数筹的破坏力。

然而这样一个并不光彩的钻石高手，却正适合迎战光芒万丈的天劫拳师。

婉姐愣了一下，随即欣喜道：“你看出门道了？果然厉害啊小裴，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过去的二十一连胜中，他并没有遇到那种需要全力以赴的对手，所以他也从没将自己的虎拳运用到极致。

因为那实在是美妙绝伦的直拳，力量、技巧、心念的结合完美无瑕，以武者的角度来看，比朱俊燊的“劫数”更为精彩。

朱俊燊，咱们斗场再见吧！

——

但他也不觉得自己理亏：“那的确是极其精彩的一拳，如果连为止喝彩的心胸也没有……”

他很欣赏朱诗瑶的武道技巧，也承认天劫武场的技巧他模仿不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实力就逊色对手。

裴擒虎不必回头，也能猜出身后的斗场老板娘一定满脸不悦。

朱诗瑶取胜的方式，比其兄长朱俊燊更为简单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