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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弈动长安 第八手 中盘

第8章 弈动长安 第八手 中盘

索元礼仔细测绘了一番云棋台的机关图,便将图纸收到怀里,径直走出了太极宫。

此时长安各坊早已经坊门紧闭,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索元礼只能招来大理寺专用的奚车,在夜色之中赶路。

通过一处密道,他进入了长乐坊内。

但没有直接去自己的那间机关小店,而是下了奚车,戴着斗笠,专捡偏僻的小路和机关暗道,摸到了一处楼的后门。

他抬手长长短短敲了十六下,门上的一处不起眼的装饰突然凹陷了进去,少顷,门徐徐被打开,公孙离探出头来,两只耳朵探出乱糟糟的头发,显然是刚刚卸妆。她机警的左右看了一眼,冲着索元礼招手道:“快进来吧!影子!”

两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厢房之中,推开房门,尧天的众人和明世隐皆在里面。

索元礼摘下斗笠,又变回了那个影子。

“你们没有瞒过狄仁杰……他已经猜到了大部分计划!”索元礼将方才和狄仁杰的谈话讲述了一遍,继而道:“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只差一条将所以疑点串联起来的线,便能锁定我们!”

“那就除掉他吧!”

明世隐没有回头,淡淡道。

“所以,那些机关人披着的人皮之下,是一种怎样的怪物?狄仁杰!你也像我一样不信任它们!不然有机关律在,你大可如虞衡司的那群蠢货一样,对机关人毫不怀疑,让我冒充机关人轻轻松松的混了进去。而不是在大理寺内建立严密的制度,不采用机关人管理内务!因为你无法了解它们是如何思考,所以,你也有理由怀疑它们。”

狄仁杰收起桌子上的《云棋台机关总图》,左手抵着下巴,低声道。

屋子内的李元芳幽幽呻吟一声:“狄大人!”

狄仁杰心中瞬间明白了:“人的肌肉和骨骼能承受的力量是有限的,为了防止伤害到自己,是无法完全发挥出身体的全部力量!这是大脑为了保护自己设下的限制,如果突破了这个限制,以伤害自己为代价,自然能发挥出更为恐怖的力量。”

“而每当有新坊被生产出来,便会由虞衡司通知各大坊主,由他们商议如何分配,争夺新坊……”

索元礼合身扑上,两人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良久,他才开口道:“只是……一个机关人罢了!”

“所以,你可以潜入虞衡司将小七灭口,因为你也是机关师,对虞衡司当然十分熟悉!也因此,小七到死都十分信任你,就算被毁也没有发出过任何警报!”

“就像是机关在生长一样,每一个坊群都在机关师的培育下,不断接受长安的滋养,新的机关坊被这座城市生产出来,被坊群所容纳,融入这个城市之中。”

“你父亲经营永业坊,后期挪用了大笔修缮资金,以至于永业坊渐渐没落,最后被废除坊主之位,口碑一落千丈,在机关界再无声名。你投身那神秘组织,是否……”狄仁杰终究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而且他的身体还有一部分是由机关在支撑,可以发挥的力量比常人更加强大!”

在两人面对面的情况下,让索元礼完全无法躲避。

“老师和影子的理想就是……”

索元礼靠着弈星,盘腿坐着,看着身边这个本质温柔,而强装冰冷的少年,心中喃喃道:“明真是个不合格的长辈啊!将他所痛恨,自己没有的东西,强加在你的身上。而你又是否是他机关算尽之中,唯一的那个意外呢?”

说到这里索元礼微微一顿,继而道:“我和明都愿意相信,新坊是由这个活着的城市孕育而出,纵然是太极宫,也不能完全控制!”

“束手就擒吧!”狄仁杰冷声道:“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处罚!”

明世隐消失在了黑暗中,索元礼却从旁边掏出一张棋盘对弈星道:“你的棋力其实已经超越了他,就算让他下,他也未必下得好这一盘棋!要来一盘彩棋吗?”

公孙离看了笑道:“虎,你是饿了吗?让阿离给你准备些吃的吧!”

狄仁杰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宁愿自己猜错了!”

“无论是利用密探和机关人之间的细微漏洞,还是破解秘阁的重重机关,都需要过人的智慧和胆量……以及高超的机关之术!”

狄仁杰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书房里,此刻就连李元芳也察觉到了狄大人心情不佳,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躲在了旁边,看着黑暗中索元礼高挑瘦削的身影,心中有些嘀咕——狄大人,应该很珍惜这个朋友吧!

为什么?能让狄大人都十分信任的人,也会背叛狄大人呢?

“任何人犯罪,都有其动机!但我实在难以想象你的动机!是什么,能让我认识的那个具有正义感,深深爱着长安的索元礼背叛大理寺,背叛他想要守护的长安!”狄仁杰的怒火第一次朝着友人而去,此刻他的眉头才微微有些隆起,神色带上了一丝凌厉。

狄仁杰将一旁的灯烛往前挪动,照到了影子,但他用黑布蒙上了脸,只能看见一双深刻而熟悉的眼睛。

他的表情突然低沉了一瞬,眼神幽幽,开口道:“元礼的身体经过改造,拥有机关人的特质,他的心脏被一颗机关核取代了……所以那颗机关核,应该也和机关人的一样,可以查探他过去的一些记忆。”

“索大人的身世太可怜了!把他的机关核交给虞衡司,让他的回忆被人任意查看……”

“事情到了这里,我依然很难相信这是你做的!”狄仁杰声音有些低沉:“作为机关师,得到了机关人无条件的信任,而你却毫不犹豫的摧毁了它!”

覆盖在索元礼身上,遮掩机关的仿生皮一寸一寸炸裂,露出下面银色的金属义体,随着齿轮运转和杠杆传动,机关零件构成的机械结构缓缓运动起来,他的左手增加压力,将狄仁杰的右手一点一点的握紧。

索元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残破的胸膛,里面运行的复杂机关,沾染了一些血迹,是从他的皮囊中渗透出来的。

李元芳大耳朵一颤一颤的,振奋的说,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留下的什么阴影。

狄仁杰瞳孔微微一缩,他竟不知道好友的左臂乃是机关义体!

少年依照扶桑小王子的几场棋谱,开始打棋,他貌似不经意,有些犹豫的开口道:“狄仁杰可能已经开始怀疑你!接下来,你最好不要再行动了!”

索元礼明明是讲述着与自己无关的东西,眼神却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深的回忆之中:“长安是由名为‘坊’的巨大机关造物构成的城市,而所有的坊、市都在不断变化,移动,发展,构成了我们所知的坊群。”

“怀英在等待我露出破绽!”索元礼笑着感慨道。

当狄仁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坚定……

狄仁杰想要疾呼,但他已经来不及开口,周围的密探们朝着索元礼万箭齐发,一道道弩箭,瞬息刺穿了他的身躯。

狄仁杰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索元礼右拳砸出,重重的锤在了狄仁杰的胸口,将他打飞了出去。

“那怎么办啊!”李元芳对着手指,心中有一些小忐忑。

他的胸口凹陷,本应该是肋骨的地方,却出现了银色的金属色泽,胸腔之内,没有心脏在跳动,而是一个机关核安静的发出幽蓝的光芒……

“于是我复盘了你们的所有行动路线,发现唯一的破绽,就是你们逃出大理寺的时候!这并不在你们的计划之内,那时警戒等级已经提升到了最高,你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坊墙,冲出大理寺!一旦被拦截下来,陷入重围,便有不测之危!但我和元芳赶到的时候,两名盗贼已经冲破了坊墙。从警报发出到他们逃走,总共只有半刻时间。他们逃走的路线,还是小七所在的位置,但这一次在最高警戒等级之下,小七依然没有发出警报!”

明世隐托着法器,随手算了一卦,他突然露出一丝冷色道:“卦象上说:天元踞守,四方驰战。长安为棋,是为惊世一战!……他会战胜我们……”

索元礼短刀缓缓地划过一个圆弧,将令牌挑飞,轻薄的刀刃急震,发出一声仿若蜂鸣颤声,他借助手腕的抖动,让短刀吃进去了这股力量,同时左手手背一压,他的手腕处赫然裂开,射出了一道短箭,刺向手持飞轮滑过来的李元芳面门。

“元礼!”

狄仁杰的书房极是寂静,这里存放着狄仁杰白日要处理的机密公文,因此不许有人擅自靠近,而狄仁杰已经前往虞衡司,商讨云棋台的修缮工作,以及三日之后与扶桑小王子对弈的惊世一战安防事宜。

狄仁杰挡在了元芳面前,却看到了这震撼无比的一幕。

此刻,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狄仁杰却没有看到他眼中有什么杀意,只有一片释然和解脱。

索元礼连忙递上图纸,但明世隐看了一眼,却还是不满意,他站起身来道:“还不够,想要实现我们的那个设想……这份图纸还是太过单薄!”

狄仁杰总是无法拉开和他的距离,但索元礼也难以欺近到他令牌无法出手的位置,他们就像探戈一般,只差这‘一步之遥’!

随着刀牌相撞的铿锵之声,索元礼终于接着一斩之力,靠近了狄仁杰半步。

“我以大理寺卿之名,奉朝廷律法,将你逮捕!”

而另一半,另一只眼睛,没有任何的眼泪,空洞的就像昔年的那个机关舞姬!

但这个与机关结合最为机密的人,才能日夜感受到机关在血肉中不断经受排异的痛苦。

元芳惊呼一声,身下的飞轮纵起,挡住了这一箭。

他说得很平静,似乎只是冷静的在分析案情,但以狄仁杰的性格,能发出这样的质问,已经有莫大的痛心深沁其中。

“可是,长安有机关律……”李元芳忍不住插嘴道。

他身体微微侧倾,劈开了短刀直斩的锋芒,索元礼几乎必杀的一刀迫在眉睫,瞬时间,狄仁杰顺着侧身的方向一个转身,仅仅靠着手腕一抖,数不清令牌朝着四周飞散而去。

“是你自己掀开,还是让我动手?”

在长安,机关师们坚信机关是有知性的,许多机关师也相信自己的机关人伙伴有着知觉和感情。

影子放下了手中的卷轴,压低声音道:“再狡猾的狐狸,还是斗不过老猎手,狄大人竟然算到今晚我会来?”

“哈哈哈……”

索元礼质问道:“人和机关人之间,是不能相互理解的。甚至连人与人之间都无法相互信任,凭什么你们能相信机关人?”

“我需要时间!”索元礼面色凝重道。

但索元礼反手拔出了身后的短刀,他像是一只从掠过峡谷的鹰!

“除非,小七真的看到了什么!”

以狄仁杰的习惯,本应该马上让人拿下索元礼,一应案情可以到了大理寺监牢里再慢慢盘问,唯有如此,才称得上是万无一失,但此刻他却违背了自己办案的原则,选择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询问答案,而并非一个高高在上的拷问者。

狄仁杰站定了没有动,在索元礼短刀斩开那些飞散的令牌,速度慢了的一瞬,一张令牌飞出,以不大的力量击打在索元礼的刀尖上。这是超绝的眼力和自信铸就的技巧,短刀的弯曲弧度,能将索元礼手腕爆发的力量转化为劈砍的速度,同样刀尖受力也会将力量传递到握刀者的手腕上。

“是了!”

狄仁杰爬起来去查看李元芳的情况,却看见元芳已经虚弱的坐了起来,手中握着什么,看向狄仁杰。

沉默良久,狄仁杰的声音在黑暗中悠悠响起:“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怀疑你了!那天晚上潜入大理寺的两名贼人,对大理寺内的岗哨、防备了如指掌,没有熟悉大理寺情况的内奸指引,他们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摸到秘阁。那时候,我便已经确定大理寺内部出了问题!尤其是秘阁,如果说岗哨还可以通过细心观察,发现破绽,秘阁的情况唯有我和两位大理寺少卿知道,绝不可能泄密!”

“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狄仁杰平抑了心中的波澜,又恢复了那副从容平静的神态。

“输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索元礼缓缓叹息道。

“与那无关!”索元礼冷漠道。

索元礼抬起了头,狄仁杰第一次看到一贯平静从容,就算被他诱入陷阱,也保持着机关师的风度的索元礼——如此失态

黑暗中,明世隐低声道:“这么说,完整的云棋台机关图纸,就在狄仁杰的手上?”索元礼微微点头,明世隐继而道:“那就拿到它!”

弈星看着手中的两张图纸,又回望夜幕下的长安,一种难言的震撼充斥他胸中。

明世隐微微低头,缓缓道:“狄仁杰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了!今天晚上,必须得到云棋台的图纸!”

狄仁杰和索元礼翻滚到了一起,周围的密探不敢放箭!

狄仁杰感觉只要索元礼微微用力,以他那无坚不摧的机关巨力,只怕他的骨骼瞬间就要拦腰截断了!狄仁杰只能蜷缩身体,反手握住了自己的令牌,在翻滚的瞬息寻找到了一个最完美的角度,将令牌连续撞在了索元礼关节处……

索元礼看了一眼紧贴着机关核的令牌,缓缓伸手将它拔出,透过伤口,那血肉间运转的机关零件越发狰狞和骇然,索元礼身躯直立,伸手撕掉了伤口上的累赘,一副器官和机关交织,金属和血肉错落的身躯,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狄仁杰的面前。

李元芳听到有线索了,神情振奋,但听到要拆解机关核,尾巴和耳朵却有低垂了下来:“可是,难道要将索大人的机关核,交给虞衡司拆解吗?索大人虽然背叛了大理寺,但是我感觉,他还是将大人当成朋友的……而且他虽然有些偏激,可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怀英就以此为饵,钓出了我?”索元礼坦然道。

裴擒虎吓得连滚带爬,连阿离都留不住他了!

公孙离有些微微气恼的追了出去:“虎你站住!我做的饭,难道真不如长城守卫军的伙食?”

“等等!”

他注意到狄仁杰书桌上的那副《云棋台机关图》,狄仁杰似乎看了很久,一直到灯烛熄灭,上面沾染了几滴蜡油,对于一向谨慎的狄仁杰来说,这可是很罕见的事情。

“怨恨是无法伪装的,其他倒是可以!”

“难道真就没有线索拉?我可以帮助狄大人去调查……”

此时索元礼向前掠出,手中的短刀犹如一道幻影,斩向狄仁杰,竟没有人知道他的刀能这样快,这样狠,仿佛带着杀死一个人的决心。

短刀在索元礼的手中犹如鬼魅,紧紧纠缠着狄仁杰,仿佛随时能够刺出致命的一刀,而狄仁杰却总是能以手中的令牌巧妙截击,令他难以完全近身。元芳想要插手,但他每次飞镖瞄准的时候,索元礼总是忽然闪现,身影和狄仁杰混在一起,而他每一次刀势被狄仁杰阻碍,就立刻撤走,不给李元芳出手的机会。

狄仁杰却缓缓摇头:“云棋台的机关图,是一把钥匙,但想要解开谜题,还要想找到锁在哪里!”

“新生的坊市在哪里生产,便是长安最为重要的秘密之一!”

尧天众人心中一紧,索元礼的指甲更是嵌入了肉中……

“但这种限制,这种自我保护,他是如何办到的!”

索元礼却抬头道:“只是深深厌恶罢了!”

索元礼擒抱着狄仁杰,猛然向后摔撞而去,用自己属于机关人的半边身体,先触及了铁木门。

只不过,此时……已是对手!

狄仁杰微微点头:“我虽然注意到了划痕,猜测和盗贼进入秘阁的手段有关,但终究没有破解这个谜题,还是你告诉了我答案!你的坦然,让我有些迷惑……也使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现场留下的两枚棋子之上。”

“元礼,果然是你!”狄仁杰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凝视着缓缓摘下了面罩的索元礼。

弈星也开口道:“老师,狄仁杰不足为虑!这一局,我会赢的!”

索元礼凝重道:“这种意志,依照着天机术算法则,通过机关运行的规律维护着长安的运转。前朝为了研究这种规律,便结合天机术算和机关,制造了云棋台!所以云棋台的机关不仅仅是推动棋子的运动,更是在模拟整个长安的运行!”

所以此时书房空置,月光照亮了桌上散落着的一些往来文书和秘阁档案。

狄仁杰接着道:“你们的计划布局周密,常常因势导利,出手隐蔽,有迹可查的只有两次,一是神秘人击败三位棋侍诏,使得长安败于扶桑使节团,令陛下震怒。其次,便是机关人小七被在虞衡司被灭口一事!”

早就不耐烦了的裴擒虎迫不及待地就蹦了起来,逃离这让他感觉到不舒服的地方,他才开口道:“真是个黑暗的组织,每次忙的连饭点都错过了,还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开会,现在就算是长乐坊也没有开门的食铺了,加班到那么晚?就不能请个厨子吗?”

“哈哈哈……”索元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肩膀颤动,低声笑了起来:“法律,法律审判不了我这样的人!死在你手上,或许才是我最好的结果!”

狄仁杰左手托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灼灼之光。

“为什么!”

两张图纸重合在一起,透过灯光,一种微妙的契合豁然纸上,让弈星陷入了难言的震撼之中。

“最初我并不相信会是你,这也许只是一个巧合,我带元芳去找即即是希望借助你机关之术,帮助我找到此案的某些隐藏的线索,同时也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狄仁杰坦然道。

他放声狂笑!

刺耳的笑声凄厉而疯狂,索元礼看着狄仁杰,低声道:“看见了吗?机关律什么用也没有?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冰冷的机关没有知觉,不会痛,也不会幸福。而属于人的那一部分,与机关结合在一起,又是那么的痛苦……”

狄仁杰凝视着他,希望看到昔年那个与他一同看着机关舞姬最后一支舞蹈,眼中闪动这悲悯和动容的挚友,但如今他看到的,只是索元礼脸上的一片死寂和漠然。

“长安曾经有孩子一生下来就患上一种怪病,失去了痛觉!所以伤害自己作为游戏,早早就夭折了!元礼的身体常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让这种防御机制渐渐失效,他已经是适应了这种痛苦!”

但他的一只腿还是被飞轮划过,小腿上出现了几乎贯穿了一半的深深伤痕,但索元礼依旧拖着腿连退三步,靠在了书房中的一根柱子上。

“怀英总是如此谨慎!”影子的声音变了,由故意压低的沙哑低沉,变为了犹如清风明月一般的疏朗。

“没有绝对的正义,就像没有绝对的吉凶!”明世隐冷冷道:“即便是追求正义,他的道路,也与我们不同……”

狄仁杰站起身来,走向众人围在中间的那具尸体,解开了自己的外袍,为他盖上……

“你恐惧机关人!”狄仁杰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虽然虞衡司有办法重现小七见过的景象,但以你们的谨慎,根本不会在小七面前暴露真容,所以小七其实对你们并无太大的威胁,那为什么你们要除掉小七呢?”

“你的腿也是……”

索元礼微微一愣,继而叹息道:“是啊!我看到了更大世界,却没有勇气迈出去,又何来资格教训你呢?”

鲜红的血带着箭头,落在两人身后的石板上,伴随着的高大身躯的重重倒下,鲜血弥散开来……狄仁杰跪坐在那片血泊之中,看着好友的尸体,一时间,竟然难过的想哭!

狄仁杰闪身躲开了数枚弩箭,突然意识到李元芳正站在弩箭最为密集的地方,他转头时,赫然看到数点寒光呼啸着钻入了李元芳小小身躯的胸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踉踉跄跄两步,仰天倒地!

“我还没有猜到你们的目的!但你们费尽心思,就想启用云棋台。此地必然是你们计划中的一个关键!”

索元礼一指自己面前简绘的机关图纸,弈星走上前去,将尧天潜入各坊绘制的长安坊市的粗略地图,与那份云棋台机关图纸对比!

索元礼低低的笑着:“你没有八成的把握,从来不会出手。今天在云棋台,你应该是故意跟我说了那番话,暗示你已经察觉了云棋台是一切的关键。那么以我对你的了解,自然也会猜到你将调出秘阁之中所藏的云棋台机关图谱,引诱我今晚下手。”

咄!咄!咄!咄!

机弦之声犹如暴雨,瞬时间,点点寒光从索元礼的左手爆发出来,六寸的弩箭携着凌厉之势,急促而密集的洒落。

一股极具穿透性的力量从令牌上传来,这力量就像军中破甲的重铁锥,纵然1825枚甲叶组成的步人甲,也顶不住那重重砸来,铁锥尖端的那股穿透力量。

看到狄仁杰担心的靠近,他缓缓摊开手,露出几枚没有沾染血迹的弩箭,低声道:“大人,没有箭头!”

“没有人只是冰冷的棋子,或者说……每一颗棋子都有温度!”

索元礼在飞轮触及自己的一瞬间,挣脱了气场,他的身影瞬间飞退,手中的短刀脱手而出,刺向意欲追击的狄仁杰。

“哈哈哈!”索元礼仰头大笑道:“更加冷静?”

面对这个他在大理寺最早认识,也是最早承认的友人,这一刻他平静无波的外表下,是何等的痛心疾首,也唯有他自己知道了!

灯光映照在索元礼的脸上,摇曳中明暗交替,让索元礼的脸微微有些模糊。

索元礼笑了起来:“原来这么早我就露出了破绽!所以狄大人请我协助调查此案,便是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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