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车外,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得起劲。琪年望着着不远处来回移动的吊车。
短短那么几秒,一个想着就会觉得惊慌失措,彻骨寒意的念头,在脑海中猝不及防地涌现出来,她不由得紧捏住双手,任由指甲刺的手心生疼,两眼死死瞪住绞着铁链的吊臂,盯着它一点点缓缓拉升。
逐渐被拉上桥面的小车,浮现的,真是令人痛恨的灰色,怎么看都是活脱脱的梦魇。
所以这一切一定仍在梦中。对吧。
琪年不管不顾地从公交车的车窗处翻了出去,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某种歇斯底里的力量,疯狂地拨开着挡在眼前的人群,直往前冲。
面目全非的灰色复古车。四周明明是不高的温度,冰凉的小车门却好像在往外冒着冷气,触摸上去有着像被利刃划过的质感。破碎了一半的车窗玻璃咯吱咯吱,往外渗着水。
琪年往车内只看了那么一眼,就那么一眼,转身就开始干呕了起来。
一张浮肿变形的脸,狰狞扭曲的表情,最后定格在一双瞪大不甘的双眼上。一把剪刀直插在男人的胸口,刀柄上有着熟悉的藤蔓纹,浸染过鲜血的白衬衫,在水里泡成了淡红色。
母亲坐在副驾驶上,像是睡着了一般,斜靠在车窗上。琪年在绕到车的另一边时,却被几个身穿制服的叔叔拦住。
挣扎。呼喊。一切都是剧烈却又悄无声息的。
她开始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头顶的天真蓝啊。但分明没有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