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气氛随着年末不断推进。整座小镇,像刚开坛的老酒,在空气里逐渐散发出醇香浓厚的味道。一场象征团圆,热闹的传统年度盛宴,给了亲人们之间再次相互亲近的理由。
每逢除夕之夜。热闹的是街边响耳的鞭炮,家家户户聚餐集会的趣聊畅谈。冷清的除了落地后残留的烟,似乎还有母亲和琪年的家。
琪年在前两天的时候,一向不错的身体,不知怎么的竟着了凉,甚至开始有些咳嗽。她盖着小毛毯半躺在沙发上,将电视的节目开得比以往更大声,试图让房间装下多一些的声音与热闹。偶尔也时不时透过门帘,看看在厨房独自忙碌的母亲。
今年的除夕。母亲准备得格外用心。全套的景德镇青玲珑瓷碗,式不一。配合炝,焖,蒸,熘,拌,炖的技艺,做出了十道,象征着十全十美的菜。并温了一小壶自己精心酿造的金桔酒。
上餐的时候,母亲意外地准备了三副碗筷,三盏小酒杯。并未说要等待谁,只是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会不由地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脸上流露出些许期盼的神色。
看着墙上的时针嘀嘀嗒嗒地,走过一圈又一圈。母亲一直不断地给琪年夹菜。温柔地叮嘱她多吃点,自己却始终未动半分碗筷。
琪年坐在母亲旁边,乖巧地扒着饭,细嚼慢咽着。感冒期间,胃口不会太好。她望着对面空出的位置,多出的碗筷也有些微微入神。
金橘酒的口感酸涩清新,入口即化。舌头上每一处的细小味蕾,本能地捕捉着这桌丰盛的美味,融在口里,盛开成一朵朵好奇贪婪的。这顿年夜饭,因为某种不确定性的等待变得异常缓慢而拖沓。琪年许久不愿离席,反是母亲先起身收拾着碗筷,转身时自顾自地撂下一句话淡淡的话。
“倒凉了这一桌好菜。”
敲过年钟后。琪年因为感冒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提前躺在床上,听见自己内心回响起某种细小的叹息。客厅还亮着灯,母亲盯着电视机几乎没有声音的画面,独自发愣。
窗外逐渐下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像极了一阵阵轻微的叩门声。琪年翻身时,朦朦胧胧地听到母亲和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沉重的身躯,似乎无法支撑起持续性清醒的意识。
直到听到母亲叫他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