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个茶棚!”张氏委屈得眼泪直掉,“满天津那么多夫人太太都在掺和,李夫人、王夫人她们都在!多少人挤破头还抢不到的机会,怎么在你这儿就成了天大的罪过了!”
“闭嘴!”俞恩正太阳穴直跳,慕晴泠跟天津的官家太太们往码头上放人手,在俞恩正看来就是一个个钉子,是眼线。这些人天天盯着码头,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他跟谭家的买卖只会越做越大,现在不小心,难道等刀落在脖子上了,再来小心吗?
可这些话他不能跟张氏明说,张氏只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非但没有如俞恩正所想的闭嘴,反而越说越起劲儿,“王府是你同意我去的,人家王妃知礼,一口一个舅母地叫我,我能怎么说?当着全天津官太太的面回绝人家,说你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你舅母?“
“茶棚也是,李夫人,王夫人,都跟着王妃的步子走,生怕自己落了后。我为什么凑上去?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真当一年几百两银子扔进去我不心疼吗!”张氏哭得帕子都湿了,她的大丫鬟实在看不过去,上前扶着张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俞恩正被张氏哭得头疼,他抬手揉了揉额头,“闭嘴!别哭了!”张氏看了俞恩正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哭,一点都不搭理他。
这边正闹着,俞府的管家过来了,站在房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俞恩正瞥见,冷声道:“什么事?”管家忙说道:“老爷,外间有客。”
俞恩正皱眉,就见管家冲着他做了一个谭的口型,俞恩正咳了两声,对张氏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之前,王府你不必去了!“
俞恩正甩手走了,留下张氏在房间委屈不已。
“俞大人。”谭德宏朝俞恩正行了礼,又送上手中的账册,“这个月的出货记录,您看看。另外还有一件事,请俞大人拿个主意。”
“什么事?”俞恩正翻了翻手中的账册,随口问道。谭德宏上前一步,道:”有个搬货的民夫,前天掉进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没游上来,淹死了,如今咱们的出货又一天比一天多,我想着,是不是再招点劳力?“
俞恩正眉心从回到府里就没松开过,他看向谭德宏,不悦道:“人多口杂,贸然加人难免引人注意。”谭德宏苦恼道:“大人,不加人也不行啊,这群劳力白天在码头上工,晚上在咱们这儿搬货装卸,日子一长原本就不太能顶得住。如今货量打了起来,若是再不加人,就要耽误运期了。”
俞恩正垂头沉思一会儿,松口道:”加人也不是不行,可这人得盯紧了,无比是嘴严信得过的才行。“谭德宏连连保证:“大人放心,这上面一定不会出错的。”
码头。
王府家丁干事麻利,半天时间就已经将茶棚和粥铺搭了起来。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供应茶水粥汤,几个民夫试探地走了过来,还没开口,就听见茶棚里的家丁说道:“碗在那边,茶水在铜壶里,要喝自己倒。旁边有白粥咸菜,若是饿了也可去领一碗先垫一垫。”
一听旁边竟然供应白粥咸菜,那几个民夫互相看看,抛下茶棚径直去了隔壁。粥铺那边倒是有专人分发粥水。领到手一人一海碗白粥,一勺咸菜。
熬粥的米是糙米,却熬得恰当。几个民夫如坠梦里,都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好事。
茶棚和粥铺渐渐热闹了起来,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对这些民夫来说实在难得,不过须臾,这片空地就已经人挤人了。民夫们也不讲究,没有凳子就坐地上,喝喝茶,聊聊天,饿了就去领碗粥喝。气氛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不知道好了多少。
“让一让,兄弟麻烦让一让啊。”钱四端着一碗茶,小心翼翼地从茶棚里挤出来,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却不知道一脚踩在了谁的腿上,一个趔趄就往旁边倒去。
被踩的那人一声痛呼,又被钱四撞了个正着。潜四身形块头都不小,这一下子,险些将那人眼泪给撞出来。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兄弟,没事儿吧?”钱四一口天津话,扶着对方连连道歉。那人苦着脸好一阵子,才说道:“你说有事儿没事儿!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睛啊!”
“老哥,实在对不住。这人太多了,一下子没留神。你没事儿吧?不然我扶你去旁边坐坐?”钱四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人痛过了劲儿,这才正眼看清潜四,“妈的老子还以为自己被石头砸中了呢,你小子,哪儿的?不知道这地界儿谁做主?眼睛长头顶上了不看路是吧?”
钱四憨憨地笑了一声,继续道歉:“哥,真对不住。我叫钱四,头一天上工,没见过服役还有不要钱的茶跟粥喝,激动了点。您见谅,见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