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拿着俺爹的牌位带着鬼妹子去算账了,德叔拼命拉着我,“使不得使不得牌位怎么能轻易乱动。”
道十四娘平日里可不能被阳光碰到,否则会魂飞魄散,可被她哥拉着手阳光就不能伤害她了,真是怪了。
她哥一定是个有大福气的人。
“爹的牌位在哪家棺材铺做的?”
“王家棺材铺。”十四娘记性好,十年没离开过老宅也记得清河县大大小小的街道,要不说宋朝女子地位高,要是换成其他朝代她一个县城首富小姐哪里能随意出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听说问鬼是怎么死的可能遭到诅咒,我有些怕。
毕竟我还没去过中式玄学世界。
穿过两条街就到了王家棺材铺,我一身金贵华服,西门庆送的,这小子还算够意思,我家里缺什么都给抬来了,不白费那支千年人参。棺材铺里有两个老娘们,一个五六十岁一个也查不了哪去,其中一个头上还戴着朵大粉花。
粉花大妈看我一身贵气立刻迎了过来,“这位官人好生面生,老身是土生土长的清河县人,官人这般样貌竟然从未得见。”
不要小看一个耳听八方的中年女人的记忆力和战斗力,我决定先发制人,把俺爹的牌位往桌子上一拍,“这牌位是你们家做的吧?”
一个县城棺材铺肯定不会多,都是老字号,各家有各家的印记,店主婆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家的,可牌位上一条数寸长的裂缝却让她不敢认,这年头涉及到祖宗可是没人敢轻慢,“看着眼熟,还需仔细辨认,不知道牌位上这缝是……”
“哼,我多年不在家今早去拜祭爹爹忽地看见牌位裂开,许是你家用了烂木材!差手艺!”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口碑,尤其是在流动人口有限的县城,哪家的货好哪家的货孬,一传十十传百,要是传出去他王家寿材用次品做牌位,涉及到祖宗香火风水他们家可别想在清河县立足。店主婆急了,急忙讨饶,“大官人,切莫如此切莫如此,我看这牌位是我家的,天地良心,我王家在清河县做寿材生意也有三十余年,从来没出过岔子,您可否稍等让掌柜出来看看是什么原因裂开的?”
我摆了摆手,“我也不是存心找麻烦,只是看我爹的牌位裂开一时气昏了头,可要是你家给不出让我满意的理由,休怪我道乐宴不讲情面。”
店主婆眼珠子一转,姓道的……有了!“你是道家大少爷?那个下落不明十年的道家大少爷?”
清河县小地方出了这么离奇的事足够人们说上十好几年,说不定都能成为民俗故事之一。
“正是我。”
店主婆一拍大腿,“原来是道大官人当面,老身眼瞎没认出来,快快请坐,九儿去把你爷爷叫出来!”
原来那个畏畏缩缩的跑堂是她孙子?哪有少东家的气派?
不大一会一个圆滚滚的老头出来了,手上满是老茧和他打扮的贵气的老婆不一样穿的半新不旧的褂子,身上还沾着木屑,“小老儿在里头做工,怠慢了。这牌位……是我家的。”他一拿起牌位摸了摸纹路就知道是他做的,“这块牌位我记得,是我亲手做的,我和道老爷见过几面,他是个急公好义的好人啊。”
这老头看着朴实实则奸猾,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说成了我爹的熟人,弄了个世伯的帽子戴上,反正死无对证,我还能和老爹的朋友置气?
他拿小拇指摸了下裂缝,“裂口很新,就是这几天的事,看着不像是自然断裂,是从里到外开裂……奇了。老夫做了成千上万个牌位还从未见过这等事,莫非是小官人回来了,道老爷太欣喜所致?”
真是不能小看老实人,牌位断裂这么不吉利的事能让他说成老父的鬼魂看见儿子平安回家太欣喜把自己牌位弄断了……这么说总比子孙不孝或是他王家寿材用劣材好听的多。
掌柜眯着小眼睛把牌位递给我,“这是吉兆啊。”
一边店主婆的朋友小声说:“怪不得你家生意始终红火,表哥的嘴真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不过裂缝始终不雅观,换新的又没这个规矩,不如我用其他材料把牌位修补上,弄个木镶金、木镶玉,银包木如何?放心,一定给您弄的精美绝伦,老夫对这点吃饭的手艺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就这么办吧,修补的金银……”
掌柜:“自是一人一半,修补好了我亲自送去府上。”
店主婆看着不满但忍着没说。
我牵着妹子出去了,可在旁人眼里却是一个人,“大官人慢走!”
我没走出去几步身后就传来呼喊,回头竟然是店主婆的朋友,长了张风干橘子皮脸的大妈,“慢走——”
“你是何人,为何叫住我?”
十四娘:“哥哥忘了,她是卖茶水的王婆子,清河县有名的泼妇无赖奸猾。”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王阿婆,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