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吃了那么多人,若是没个交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要是敢骗他们,他就要这鲛人血溅当场,然后拔了对方的鳞片,拿了去卖钱。一只从归墟而来的鲛人,带到内陆去,肯定能够换上不少灵石。
鲛人便睁大了眼睛,双目染上赤红颜色:“我没有做对不起夫君的事情,是这些村民在骗人。”
按照这只鲛人的说法,故事和村长和老妇人说的都有很大的出入。首先是鲛人来这里的时间:“我在三年多以前,出归墟历练,期间碰上了夫君,用自己的鲛珠救了他的性命,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大宗门的弟子。我因为和人类修士在一起,被族长逐出归墟。我们选了小渔村定居,在这里生活。”
谈到那段平和温馨的时光,鲛人的眼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可是后来,村子里的人发现了我的身份,趁夫君不在家,用特殊的阵法困住了我。夫君为了保护我,被烧死在村民手上,我被迫离开村落,回到深海居住。为了孩子,也是为了报仇,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岸。”
村民愚昧又贪婪,面对他们害怕的深海鲛人,就想要把他们两个人一起烧死,因为深海鲛人并不怕水也不怕冰,只怕火攻。但是他没有死,他的夫君却死了。
妇人说他吃了自己的夫君也没有说错,为了和自己枉死的夫君不分开,他直接吃掉了死去夫君骸骨化作的骨灰。
“为了我,夫君被废了灵根,不过是凡人之躯,他的神魂本来就在归墟之处受了损伤,就算被我救回,死去之后也没有办法再轮回转世。”
被他从深海之处捞上来的夫君,在一开始就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存在,他本是大宗门的修士,落到这种地步,还执迷不悟,原本宗门的修士尽管心痛,却还是只能放弃这个弟子,废了他的修为,逐出门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翡翠色一般的眼眸中透露着疯狂:“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杀害夫君的凶手,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们两个不插手,我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他多看了一眼谢燃灯:“谢尧与我夫君同门,情谊深厚,当初也帮了我们的忙,但他并不是我的夫君。”
谢尧和他的夫君同出一门,出来历练的任务,就是要把他的夫君带回去,但是当时他的夫君为了他,甘愿放弃大道,也要留下来。是谢尧亲自动手,收回了宗门信物之间的感情算不上深厚,但是为了拉近他和谢燃灯的关系,这一点上鲛人特地含糊不清。
他不愿意说谎,若是死在这两个人手里,对方却把谢尧当成他夫君,那他就是对不起自己心爱的人。
“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欠我和夫君的,他们必须要还。我给他们下了诅咒,若我身死,他们世世代代不得好死。”
洛青曜听了鲛人的话,看他的眼睛更温和几分,一个能把自己死去夫君骨灰吃进肚子里的鲛人,一定是一条极其痴情的鲛人。
变态和变态之间总是会因为奇怪的原因惺惺相惜,鲛人说的话让普通人听了汗毛倒竖,让他听了,却觉得对方做的很有道理。
毕竟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离了夫君要发疯,吃骨灰算个屁。当然,他才不会让自己的夫君沦落到这种地步,一个安静躺在那里,不能说一句话,不能主动亲他的夫君,哪有活生生的会笑会哭会拥抱他的夫君好。
“燃灯,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才是真的。”若真是那种刻意隐瞒的人,在听到谢燃灯的名字的时候,肯定会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大伯哥的。
哪怕这个谎言事后会被拆穿,但是鲛人也可以借此机会跳进海里,保全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可是这一只鲛人却没有。不仅如此,对方说到自己把丈夫尸骸烧成的灰一起咽下肚的时候,眼睛晶晶亮亮的,一副爱的痴狂的样子。
正常人都会选择隐瞒这种近乎变态的行为,鲛人却没有。
谢燃灯却没有因为鲛人的话就立马相信他,现在是多个人,多种说法,细节上相差很大。
谢燃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个已经被他用法器暂时束缚的鲛人:“你可愿意立下心魔誓,证明自己所言无半句谎话。”
对村民来说,赌咒发誓效果不大,修士的心魔誓,会滋生出心魔,对自己的修真大道有碍。一般的人不修道,更别说什么心魔,自然也不怕说谎遭雷劈。
这鲛人没有犹疑:“我自然敢!”
他以自己性命赌咒发誓,让谢燃灯稍微偏向了他这一边。
但是鲛人死了夫君,兴许不一定那么在乎修炼,归墟本来就和灵界不同,他也不能保证心魔誓起效,让对方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发誓又太过残忍。
“把他们唤醒,你们对峙一番。”谢燃灯道,“若是此事真如你所言,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
村子害了鲛人性命,那就沾上了因果。其他人要猎杀鲛人,然后反倒被鲛人所杀,那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但是倘若对方欺瞒于他,哪怕对方知道谢尧消息,他也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