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乘月就知道,路许没那么好心。
刚刚坐在t台下的时候,路许给他讲那些时尚、审美的专业知识时,或许就盘算好了在这里欺负他。
每次都这样,一到路许面前,他就手忙脚乱。
“坐过来。”路许要求。
于是江乘月听话地走过去,跨坐在路许的腿上,左手撑着路许的肩膀,右手去扯路许的纽扣。
单手拆纽扣对他来说有些吃力,尤其是这种状态下路许并不会老老实实地坐着。
江乘月想过撩回去,可每次一到这种时候,他就觉得脑袋空荡荡的,想不起来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你可以把手搭在我腰上,然后把纽扣咬开。”路许建议。
“你为什么会这么多?”江乘月跪在沙发上,努力避开接触路许的双腿,“你从哪里学的?”
路许显然是发现了他在亲昵时偷工减料的小动作,伸手在他的肩膀上压了一下,帮着他在自己腿上坐好。
“没学。”路许如实说,“但我知道怎样做能让你更好看。”
两个多月前,在江乘月还觉得路许高傲又蛮横的那段时间,江乘月偶然想过,如果有人跟路许谈恋爱的话,肯定受不了路许的坏脾气,但当他真的和路许走到一起时,他发现不是那样的。
他近距离看着路许的眼睛,忽然说:“你长得不太像路念阿姨。”
路许嗯了声:“是,我长得更像他前夫。”
江乘月抓着路许肩膀上衣料的五指收紧了一些,他本能地觉得自己说了句错话,但依照路许的性格,应该不会跟他计较这个问题。
然而他错了。
路许收敛了笑意,拨开了他的手,自己把衬衫的领口拉开了一些,又寻着他的手,把他的指尖按在了自己后背那些经年的伤痕上。
“疼吗……当时。”江乘月一下子就心疼了。
“疼,怎么不疼。”路许的眼睛里闪过了漠然的光,“你见过那种碎了一半的伏特加酒瓶吗,他就这么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碎玻璃刺穿了皮肤,扎进去,再划开……”
江乘月听得把自己的舌尖咬得生疼,原本有些紧张的身体渐渐地放软了,没什么防备地趴在路许的胸膛上,头枕着路许的肩膀,他脱了外套,里面的白色内衬很薄,路许的手从他的脊背上一路抚摸下去,隔着单薄的衣料感受着肩胛骨优美的形状。
“还有一次,在庭院里。”路许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像是在说一件同自己无关的事情,“那时我5岁,他从外面采风回来,我抱着他的腿,想叫他一声,他抬脚把我踢到了台阶下,我摔断了两根肋骨,在医院躺了两周。”
江乘月很少听他讲这些已经过去了好些年的事情,他忽然觉得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路设计师其实没那么可怕,这些经历,路许大概也不屑于同别人说。
江乘月不觉得路许烦人了,他觉得路许也有点可怜。
所以他照做了路许不久前刚刚给他提过的意见,一手按在路许的胸膛上,一边艰难地帮路许咬开了一颗纽扣。
纽扣很难咬,他努力地对付了半天,嘴角被纽扣周围的布料磨得通红,纽扣周围的衣服也泅湿了一小块。
他失落地抬头,发现路许倚着沙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脸上半点都没有刚才讲路设计师成长史时的悲凉感。
“被骗了。”江乘月想,“我是铁废物。”
路许哼出了一声挺愉悦的笑。
“我们乖月真的很漂亮。”路许说,“你要不要再亲亲别的地方?”
江乘月咬着嘴巴,眼睛红红的,没什么力度地抬起手在路许右侧的脸颊上轻轻地抽了一下:“你先干什么就直接说,我又不是不让,没必要还卖惨!”
他站起来要走,路许一把将他按了回去,紧紧抱着,沉着声哄:“我错了,路许错了,ok?我没骗你,就是看你好玩,想逗逗你。”
江乘月不觉得自己好玩,他明明只是个不会穿衣服打扮的呆板理科生,这是路许单方面的恶意。
他对着镜子,把衣服和头发都整理好,坐得离路许远了一点点,打开手机,给某个同班同学发了消息,催收课程作业。
江乘月刚开学时被辅导员按头了学习委员一职,但大学里收作业,真的不是一件好差事。江乘月发消息的这位同学,每次都不主动提交作业,需要他反复提醒。江乘月除了学校的课业,还有乐队的事情要忙,收作业的事情他应接不暇。
“这种情况就不用等他。”路许听他唉声叹气,问了情况后说,“学生时代或许还会讲情面,但到了职场,谁还会搭理这种情况。”
江乘月:“但都是同学,我不太好直接……”
“你把他当同学,他不一定当你是。”路许说,“对别人太好,别人会觉得有些事情是你应该做的。你可以直接告诉他,这给你添了麻烦,或者,直接跟你的辅导员说,你不想担任这个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