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演出的另一支乐队不愿意配合,江乘月也没有办法。
杜勋拧了拧手腕,想跟对方比划两下也被他拦住了。
“就这么唱吧。”江乘月说,“我们是来演出的,不是来挑事的。”
临近乐队演出时间,现场来了一把多个乐迷,江乘月四下看了看,没见到路许的身影,他定了定神,在鼓凳上坐下来,让音乐空间的人帮忙拆了鼓盾。
没有那层透明材料的遮挡,现场的观众都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脸。江乘月笑了笑,冲着台下的乐迷挥了挥鼓棒。
这是,他在这座城市的第一场live。
是他的新起点。
楼下乐队的声音嘈杂,现场的乐迷撑着伞,踩着二楼大平台上的水花。
雨声,乐声,说话声仿佛都交织在一起,连同着云层深处的轰鸣声一起,似乎从一开始就没给新乐队破局的机会。
一声轻轻的口哨声打破了僵局。
主唱孙沐阳站在麦前,用口哨,吹了支不知名的小曲。
李穗在吉他上轻扫了几下弦,江乘月从口袋里取出口琴,接了段悠长的小调。
现场的乐迷安静了下来,周围喧嚣的乐声像是变得很远,没人再去关注楼下的声音,江乘月放下口琴,换了鼓刷,配合孙沐阳的哼唱,打了段爵士的节奏。
歌是轻柔而俏皮的,为完整乐队演出的进行,铺开了前奏。
一辆玛莎拉蒂停在了番茄音乐空间的楼下,随后是四辆房车。
拖家带口来看演出的陈安迪得意地看向路许:“kyle,你车子没我的大。”
“闪开点。”路许带着自己的朋友,星彩livehouse的主理人宋均从车上下来,“别挡到了我们的卡车。”
陈安迪:“卡车?”
江乘月正在做演出前的最后准备,台上来了两个工作人员,要给他们换外扩设备。
“现在换吗?”江乘月不解。
“路老师让换的。”过来装设备的人说,“说就当是他给的live门票。”
路老师?
路许来了吗?
江乘月看向台下,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路许举着一把透明的伞站在雨中,在和旁边的助理说话。
他想举起鼓棒,冲他路哥挥一挥,但时针指向了演出前的最后一秒。
梦镀乐队的第一次live,开始了。
他们这一次唱的是自己的歌,《仲夏不尽》。
江乘月踩了几下底鼓,打出第一段基本节奏的时候就发现,这外扩音箱的效果可能是千万级别的。
摇滚乐比起歌词更重要的是律动,好的摇滚乐会让人忍不住跟着疯,感受音乐里的情绪和共鸣。这种音乐从来就不需要什么专业音乐人的评价,现场观众的反应就是对一首歌最好的评价。
“一千七百公里,你说走就走。”
“旧时琴弦,撞碎几多西城柳。”
“你终于又拾起过期的年少轻狂。”
从鼓声起,到键盘接上摇滚的旋律,杜勋的烟嗓伴唱了两句开始,live现场的观众就开始沸腾,能玩得起来的音乐,现场不可能缺少热闹元素。
酷哥临场发挥,换了句词——
“破烂贝壳,凭你也问什么是响遏行云。”
原曲的词是“破碎玩偶”,而他们楼下那支喧嚣的乐队,名叫“碎贝壳”。
酷哥唱就唱了,还顺带着把人给骂了。
江乘月手上丝毫不乱,人却没忍住笑了,他没收着那声笑,笑声融进了音乐里,给这首摇滚乐添了点俏皮。live现场的观众跟着节奏摇晃着身体,现场人不多,但音乐氛围彻底炸翻了全场——
“ahardwineinmidsummernight(仲夏夜的口琴与酒)”
“hauntsdreamsliketherainatnight(如夜雨惊扰梦魂)”
“怎么回事啊?”楼下演出乐队的主唱找了上来,一脸菜色,“能把你们音箱关一两个吗,下边听不见了啊。”
路许回了头,淡色的蓝眼睛吝啬地给了对方一点余光:“你们唱大声点不就好了。”
楼下乐队主唱的脸色由菜色变成了咸菜色。
路许说完就转头,遥遥地望向了台上的江乘月。
这次没有烦人的鼓盾挡着他的视线——
江乘月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白色的衬衫变得透明,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腰腹上。歌的节奏很快,江乘月的双手起落间,还能抛接一次鼓棒,熟练地炫技,让台下的乐迷跟着吼了好几声。
江乘月深亚麻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垂落在额前,颈间的汗水一点点沁湿着被雨水淋过半边的衣服,衬衫领口往下,逐渐变得有些透明。
鼓棒在江乘月的手里转了一圈,他突然高高抬起右手,笑着击打在吊镲上。
明明这是一个潮湿的夏日傍晚,暴雨也只是刚进入尾声,路许却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哎,kyle。”学人精用胳膊肘拐了路许一下,“在审美上,我们也不是总没有共识,江乘月好看,但穿搭是真的丑。”
“挺好看的。”路许扫了陈安迪一眼,“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