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n,如果有人当面三番五次地嘲讽你的设计,你会怎么办?”路许问。
“还能怎么办,憋着呗。”陈安迪懦弱且愤怒地说,“不瞒你说,到目前为止,当面给我说过这种话的,只有你这个烂人。”
路许:“……”
“我想想啊。”陈设计师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说,“如果是你这种人被嘲,没当面打人的话,那恐怕得是真爱了。”
江乘月的新乐队,叫梦镀。
他抽空在短视频app上建了个账号,拿来放他们乐队的排练日常。
新乐队刚组起来,没什么知名度,更多的时候都是自嗨。
江乘月当初找孙沐阳,不仅是冲着声音,也是冲着作曲能力去的。孙沐阳能写歌,他能编曲,几番下来,他们开始写自己的新歌了。
梦镀的短视频账号上,目前仅有320个粉丝,大部分都是冲着江乘月来的,剩下十来个,是孙沐阳先前的乐迷——
[现在关注,以后你们火了,我就是大乐迷了。]
[乘月弟弟我来了哈哈哈,看乐队简介的时候差点没敢相信。]
[等着你们的第一场live啊!]
江乘月他们的第一场live定在了番茄音乐空间,是本市规模较小的livehouse,位置比较偏,场地小,现场只能容纳几百人,但一晚上的租金和设备使用费便宜,小的、没什么名气的乐队,一般都在这里演出。
路许悄悄摸到短视频账号点关注的时候,江乘月正在艰难地卖乐队演出票。
一场才20元,比酷哥他们散队前卖得还便宜,演出费用大多是自己掏钱。
这是完全不赚钱的一场演出。
票总共才300张,线上零零散散地卖了七八十张,都是冲着乐队的颜值过来尝新鲜的,本市真正喜爱乐队的,没几个人有兴趣,乐队的大群里,也是嘲讽得很真实——
[梦镀?刚成立的啊,竟然还是摇滚乐队,江乘月那个气质专心玩民谣不好吗。说真的,摇滚的好时代已经过去了,年轻人我就没见过几个能玩得起来的。]
[票才20元,真可怜,一分钱一分货,玩不起来吧。]
[江乘月不是富二代吗,烧钱玩呗。]
[早就说过了,能不能别拿不礼貌当真性情,现在玩得好的乐队,谁不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啊,有必要这么嘲吗?]
[谁爱去谁去咯,位置太偏了,不过看脸不亏啊,人员配置也还行吧。]
路许开了个短视频账号,给江乘月发的每条视频都点了赞,点完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路许:“?”
“你拉黑我?”坐在设计台前的路许突然抬头,把专卖票的江乘月吓了一跳。
江乘月:“你是哪个?”
他刚才是拉黑了一个连赞的纯数字账号。
因为连赞会导致视频限流。
他动手把路许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在卖票?”路许从江乘月面前的桌子上抽出了一张小海报。
“啊,怎么办,卖不出去。”江乘月泄气般地趴在桌上,有种挫败感,他把头埋在了臂弯里,带着鼻音,小小地叹了口气,“没几个人愿意看我们演出……”
他其实有自己的乐迷,数量还不少,但主要集中在川渝地区,要飞过来不太值得。
而他所谓的颜粉,或是在微博,或是的是在ins上,也都来自五湖四海,能真正到现场听一场live的人寥寥无几。
路许觉得他可爱,想伸手摸摸他那头柔软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落了回去。
他想起了自己养过的那只叫南希的小鸟,也是有着柔软的羽毛,喜欢停在他的书桌上打盹,高兴的时候会来啄他的手指,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把爪印踩在他刚画好的设计稿上。
“那你卖我一张?”路许从抽屉里抽了张卡,递过去,在江乘月的脸颊上轻轻地贴了两下。
“别闹。”江乘月把他的手推开,“你要来就来,这个我不收你钱。”
这臭直男混熟了之后很喜欢对他动手动脚,尤其喜欢揉他的头发,无时无刻不在大大咧咧地向他散发着兄弟情的气息。
“乖月。”路许把卡随手扔在桌上,“是你请我去听的吗?”
江乘月想了想,没毛病,的确是他邀请的。
“路哥,我请你去听。”江乘月说。
路许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弯了弯,从桌上的盒子里自行抽了张质地粗制滥造的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江乘月只沮丧了一小会儿,就振作了起来,他剪了段短视频,录了乐队里了每个人的排练场景,特地标注了live的时间,勾选同城,让孟哲他们开了会儿直播,花钱投了个视频推广。
大家都有工作,这个时间都在忙,只有孙沐阳闲着,酷哥坐在直播镜头前,观众问十句,他答一个字,愣是靠颜值和酷卖掉了几十张票。
nancydeer的国内首席设计助理收到了大老板的一封全英文邮件,扯了一圈公司团建的必要性和意义,最后附了一个国内乐队梦镀小规模演出的购票链接。
王雪:“?”
与此同时,远在长宁古北新区的设计师陈安迪刷到了路许的ins,路许po了张架子鼓的图片,扯了通摇滚乐和设计灵感的相关性。
学人精给路许打了个电话:“kyle,你都是这样找设计灵感的吗?”
“ja(是的)。”路许说。
“哦行,那我也要去,带我团队。”陈安迪说,“来五十张票。”
“略贵,30一张。”路许冷冷地说。
陈安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再多个零都行。”
路许:“ja(好的)。”
三百张live票,江乘月卖了90张,酷哥卖了50张。
路设计师凭本事卖了130张,还当中间商,赚了点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