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枕着他,面朝里侧,有点沉的鼻息喷在他腹部。
睡着了。
梁白玉拿走男人嘴边的小半截烟,用牙咬住被唾液浸湿的烟蒂,徐徐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白雾。
腰倏然被圈住。
梁白玉仰起头吸烟,手轻轻抚上男人的后颈,安抚大狗似的,一下一下若有似无的捏揉。
没多久,扣着梁白玉腰的力道就减轻了很多。
这是感受到了安全感的表现。
安全感……
一个alpha竟然能避开信息素的本能引导,从不能标记,不能完全占有的beta身上获取到了,犹如泡在羊水里的婴儿,无关性与欲。
不符合第二性别的定律,格格不入,不该存在。
也就是偏远的小山村里没人注意这个现象,要是在大城市,多少都会引起惊骇。
影响大了,十有八九会被zf的人带去抽几管子血,再关起来观察研究一番。
这是个第二性别相关还在不断完善的社会。
大城市的底层人士为了生计奔波,活着就已经很累了,没人想去了解今天谁在街上发情了,谁腺体感染了,谁信息素变异了……而高层人士会投入大量金钱人力去关注那些,打的是对社会对国家做贡献的名义。
不管道不道德,有无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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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雨水多,上山挖笋子的一波接一波,起早贪黑一筐筐的往家背。
不怕吃不完坏掉,一般都是现吃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切成条或者片,煮一遍捞出来晾晾放进簸箕里,在太阳下晒。
干笋子可以塞在袋子里挂墙上放很久,怎么都好吃。
山里还长了很多蘑菇和木耳。
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都分得清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可不就一窝蜂的来了个大扫荡。
一场暴雨过后,山下田里的水都要漫了。
梁白玉坐在山坡上搓泥巴玩。
陈砜站在他旁边,俯视在田里捉鱼的大人孩子。
远离喧闹的山村生活有百滋百味,却和他们没有关系。
陈砜忽然说:“我们走吧。“
梁白玉的语气里带着不乐意:“才刚来。“
“我说的是,离开这里。“陈砜盯着他的发顶,”离开这个村子。“
梁白玉堆了个泥屋,他找泥巴捏屋顶:“不要。“
手被抓住,指间的泥巴也被抠掉了。
紧接着,他的双手被褪色的迷彩服裹住,擦了擦。
陈砜扯开了他绑在左手腕的丝巾。
梁白玉的眼皮痉挛了一下。
“我起先以为你是过敏,“陈砜看他暴露出来的腺体,”我做梦都希望你只是过敏。“
梁白玉说:“那你就把我当成是过敏了……“
“你要我催眠自己,”陈砜的眼眶很快就充血泛红,“还是眼睁睁看着你的腺体渐渐溃烂?”
梁白玉偏头看大山长河,答非所问:“我好不容易回来的。”
话音,他就吐出了一口血。
青草脏了。
梁白玉熟练的拿出药瓶,当着陈砜的面倒出一粒药,他没吞下去,而是咬了一小块。
这就是他走过冬天,看到春天的原因。
药吃完了就没了,他一直在省着吃,一粒撑好几天,就这么不能痛快死也不能痛快活的撑到了现在。
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
陈砜的呼吸停滞,他早就趁梁白玉昏睡检查过药瓶,也有了大概的猜测,却只能一天天的承受内心的煎熬,根本不敢提一个字。
现在陈砜用袖子擦掉梁白玉嘴角的血迹,声音低柔得像是在哄:“你还有药吧。“
“没有了。“梁白玉没说出他想听的话。
陈砜的面部肌肉僵硬,音量更低:“我记得我去年给你拿药的时候,一抽屉都是。“
梁白玉拧上药瓶:“真的没有啦。”
陈砜把他的头发理了理:“那你的药在哪开的,我带你去。”
梁白玉把咬过的药片丢回药瓶里,去年赵文骁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忽略了,这次却给了答复。
他说,“来不及了。”
陈砜一瞬不瞬地凝视他:“来得及,你告诉我……”
梁白玉摇摇头,一字不变的重复:“来不及了。”
山下不知哪个早当家的孩子站在家门口,扯着稚嫩的嗓子喊爹妈回家吃饭。
那股子平淡的岁月安宁吹不到山上。
陈砜在说什么,神情痛苦到了极点,梁白玉已经听不太清了也看不太清了,风吹山林的声响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他昏昏沉沉地看了陈砜一眼:“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这是梁白玉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第一次问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亮的充满风情,眼里写着他想要的回答,希望听的人能满足他。
这次他的视线不怎么对焦,眼中依然有想听到的答案。
陈砜握住梁白玉的双手放在自己脸上,凑近些抵着他的额头,和那次一样如他所愿。
“是,我爱上你了,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陈砜一遍遍的说着,喘息里带着汹涌而赤诚的爱意,他哽咽着哀求,“你也爱我吧,你也爱爱我……”
别丢下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