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砜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梁白玉就躺在他身边,他却还是没法安心。
这一晚上,陈砜一直盯着梁白玉,给他掖掖被角,还时不时的拨弄他的长发,怕他压到。
等到陈砜好不容易调整好心跳的频率睡着了,谁知他睡了没多久就噩梦连连,醒来的时候心口犹如被人钻了个大窟窿,疼到窒息。
还没从那种大悲的心碎境地缓过来,陈砜就被手摸到的凉意刺得头皮一麻。
旁边没人。
陈砜“刷”地坐起来,动作幅度又大又快,这要是以前,他会很利索,现在竟然因此头昏眼花。
健壮的体魄也扛不住精神世界和情感上的煎熬。
陈砜粗喘着掀开被子下床,满面惊慌失措的往外跑。
煤油灯没点,光线朦胧,天还没亮。
堂屋的门是开着的,没有全开,大约就两寸宽的缝隙,有一丝微弱且幽凉的天光从外面泄进来。
陈砜奔向那丝光里,他一把打开木门,看见了背对他坐在屋檐下的人。
那人听到动静回头,眼眯着,声音困困的,似夫妻间的耳边呢喃:“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陈砜结实的背肌滑下一滴冷汗,他喉头滚动着启动薄唇。
没发出声音,嗓子太干了。
“衣服不穿好,还光脚。”梁白玉的双眼睁开了点,“梦游呢,菩萨?”
陈砜扶住门,高大的身子靠上去,气息有点重。
老竹椅“吱呀”响。
梁白玉放下怀里打盹的小黑狗,他站起来手缩在袖子里,逆着光走到男人跟前:“不舒服啊?”
话音未落,就被抱住。
梁白玉怔了下,他轻笑着抬起手,搭在男人的胳膊上面,拍了拍:“做噩梦啦?”
陈砜把脸埋在他肩窝,看不清是什么神情,喉头微哽:“嗯。”
“不怕啊。”梁白玉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调侃,“大怪兽来了,哥哥帮你把它打跑。”
陈砜用克制的力道抱着梁白玉,呼吸里都是他身上的热气,还香。
很香。
陈砜被这股类似omega信息素却又完全不同的香味弄得心慌,之前他也隐约嗅到过,但程度跟这会儿没法比。
甚至昨晚都没这么浓。
陈砜确定的深吸一口,唇紧抿:“什么时候醒的?”
“没一会。”梁白玉嘀咕着,“你那床好硬,我睡不习惯。”
“晚上我多铺一床垫被,就软了。”陈砜长着胡渣的下巴往他发丝里蹭,小心翼翼的,以为他不会发觉。
“还要睡你那屋?”梁白玉说,“我上次来,不是睡的隔壁吗?”
陈砜面不改色的扯了个谎:“隔壁泛潮,不能睡了。”
“这样啊,那今晚只能继续睡你的床。”梁白玉推了推陈砜,“不抱了,站着累,我要回去坐着了。”
陈砜松开些,弯着腰看他模糊的眉眼:“你别下山了,就在这我待着。”顿了顿,嗓音放得低柔,像哀求,“好不好?”
“好啊。”梁白玉没有犹豫,似乎现在对他来说,待在哪都一样。
小黑狗一瘸一拐的缠着梁白玉,喜欢他的味道,他垂头,一双大手就把狗抱起来,放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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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是老鸡汤煮面,放了十几个鸡蛋。
梁白玉让陈砜给他找了个鸡胗和一点鸡汤,他咬一小口鸡胗,慢悠悠的嚼着,忽然自言自语:“我那一篮子鸡蛋,一个都没吃,全埋土里了。”
陈砜端着他爸吃完的空碗来堂屋,刚好听到这句,他的脚步轻顿。
“所以说啊,人还是得活在当下。”梁白玉悔不当初样,“不该攒的,攒到最后,一个都没吃着。”
陈砜过来问他:“还要再盛点吗?”
梁白玉咽下嘴里的鸡胗,想了想,仰起尽管缠了纱布依旧纤细的脖子:“来个鸡翅!”
陈砜看了一眼他没有血色的脸,低着头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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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没人上山。
狗在自己窝里,没它闹腾,这几间平房更加冷清。
陈砜一语不发的吃了小半碗米面。
梁白玉见他放下筷子,挑眉道:“不吃了?”
陈砜点头。
“以你的体型,饭量是不是缩水了几倍?”梁白玉趴着桌子靠近点,手向他伸去,两指轻轻捏住他越发凌厉的下巴,朝自己的方向扳过来点。
陈砜没有挣脱,目光放在虚空,落实不到哪一点。
“瘦了好多。”梁白玉两片娇俏的猫唇一扬,幽幽道,“减肥呢。”
陈砜抬起眼,看着他。
两人一个眼角有淤青,一个眼里的血丝多得吓人。
梁白玉摸摸男人下巴上的胡渣,没包含丝毫挑逗的情欲意味,逗小朋友似的:“你现在这状况太差了,要是你不赶紧恢复起来,别说照顾你爸了,就算小黑病了,你都不能扛下山。”
陈砜沉默片刻,不知思虑到了什么,他拿着碗筷去了厨房,站在锅前吃了两碗米面,之后就踩着积雪去狗屋那里。
小黑有感应的探头。
陈砜把它捞出来,掂掂:“扛得动。”
小黑迷迷糊糊的嗷呜。
陈砜将它放回窝里,低声道:“他说得是对的。”
不能再这么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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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习俗是初三开始拜年,初一都在自己家待着,不出门。
陈砜不想闲下来胡思乱想,他要铲雪,梁白玉叫他搞屋顶的,院里的别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