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捕头,如今我们刚剿了羊山的匪,眼下还有很多关联的事情需要处理,本县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既然没有造成既定伤害,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轻发落算了,而且本次剿匪,白家也出了不少钱,算是将功抵罪了。”
袁凤华兀自笑了,眼底却是冰冷的:“大人,先前您说没有证据证明白福鸿主导本次的迷/奸案,还将他认定为无辜受害者,如今新的证据出来了,不按规定处理这不好吧。”
罗县令与袁凤华共事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性子,也更了解她的能力,本次剿匪能够如此顺利,在政绩上就已经能够给他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如今她却死咬着这一个案子不放,可想而知,这白家少爷想冒犯的这个人与她关系不浅,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禁颇有些头疼。
但眼下已经收了白家的好处,退也退不得,也舍不得退回去,只能想办法先拖延着。
袁凤华如何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冷笑一声出门去了。
楚虞回到乐山的时候,径直去找了容媗,告诉她桑族部落从今日起将不再给白家供货,让她这边可根据自己的需求订购货源并在乐山县及周边郡县铺货。
对容媗来说,天地之大,任君遨游。
木白芷也是这时候才听说发生在妹妹身上的事情,而且还是自己那亲弟弟亲自把她给送入虎口,更是气得要吐血。
和容媗商量着要去看刘念念。
季云娘虽然不喜袁凤华去她们家看念念,可容媗是谁,如今容家风头正盛,请她来家里做客都来不及。
当见到容媗和木白芷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地进了院子,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这前秦家的大夫人和六夫人怎会处得如此亲密,再一联想到自己的好女儿香香和楚虞,脸上一阵发黑。
这天下的女人怎么都和女人处起来了,这世道莫非是变了?
想到先前认亲的那一晚,在院子里,这六个女人相谈甚欢,那时候早就该看出端倪,却傻傻地以为她们只是关系好。
季云娘如今是有苦也说不出,如今念念的亲姐姐和容家当家是一对,她们来看她,来她眼前晃悠,自己是赶也赶不得,念念心里又有袁凤华,见到这些人在眼前晃来晃去恩恩爱爱的,想让她忘记那姓袁的,怕是比登天还难。
几日下来,急得嘴角直起泡。
同样的在白家,一片乌云压顶,白临要被自己这唯一的独苗给气死了。
“你说你,读书不好好读,就只混个秀才回来我也不说你了,可你为何要去招惹那个刘念念,你要知道你老舅跟刘家斗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斗赢过吗?”
白福鸿一脸沮丧跪在地上,腰间的肋骨隐隐作痛,他哪知道刘念念竟然警觉至此,没进门就将小丫鬟支开去找袁凤华,害得计划还没开始就直接黄了。
他有些委屈的道:“老舅说您最近急着要找人参股,我这不是为了想给您分担嘛,而且这计划本就万无一失,若是真的得手,您就不用再发愁这些东西了。”
白临听他这话更气了:“万无一失,万无一失,你看看现在不就是失手了吗?蠢就算了,还爱东搞西搞,给老子搞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帮你擦屁股又去了一笔银子,你是嫌我身上的担子不够重吧?”
“爹,您不是已经去找县太爷了吗?这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我最后也没把她怎么样,就算他们想告我也拿不出证据,而且咱们家的新货初十就上线了,到时候钱就回来了。”
白临瞪了他一眼:“你就千万要祈祷这批货能够安然无恙地上线,要是出什么幺蛾子,咱们家就得玩完了。”
白临先后准备了很久,这个月以来连续一段时间都在铺货,整个乐山县大大小小的商铺都有他们白家的货品,这几日来,白临带着丁启在乐山以及周边各县郡巡店,看到眼前这一盛况,笑得合不拢嘴,只等着初十那天全面启动,到时候就不愁资金的问题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初九那天早上,容家突然宣布新货上市,散客在容氏各大直营的铺面均可买到其新货,其他商铺也可直接到其作坊进行批发拿货。
白临急忙出动查看,巡了几个商铺,发现容家的货品竟不单单是棉纺织品而已,其中有一大半以上是蚕丝品绸缎之类的高档货,所有的货品质量与以前相比,提高了不止一半以上,再加上精湛的布染以及绣工加持,整体的产品让人爱不释手。
即便是价格要高上许多,甚至比白家的价格还要高上三层,还是有一群人纷纷追捧,特别是一些富人家的太太和姑娘们,都以穿容家的衣服盖容家的被子使用容家的布料产品为荣。
容家所有的新货才上架半天,就以极好的口碑占领了整个乐山县市场,而白家预售的这些货品,这么一对比之下,已经不能再入这些富人的眼。
看到眼前这一切,白临的整个脑子都是嗡嗡作响,怎会如此,自己自醒来就开始谋划布置的这一切,不可能会这么快就被别人给追上的。
容家居然也有蚕丝品,她的货源从哪里来,这个世上再没有比桑族部落更好的货源了,而且自己能以楚风和楚虞父女之便,才拿到这么漂亮的价格。
容媗若是从别的地方进的货,她的利润定被压缩得很低的,一定是这样。
白临心里安慰着自己,跌跌撞撞回到家,叫来丁启,两人商量着要怎么办?
还没开始商量,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外面有人前来要债。
白临和丁启两人面面相觑,却不知家里什么时候欠了外债。
请人进门一问,方知道自己的好儿子在外边借了印子钱,期限是一个月,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却还没有将银子归还上,人又被禁足在家,人家找不到他就只得上门来讨债了。
白临气得浑身发抖,他想不到自己曾经百般疼爱的、前途一片光明的儿子居然去借了印子钱,加上几日前的下药事件,白福鸿如今的一举一动全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白临气得大吼一声,厉声叫着白福鸿的名字让他出来对质。
白福鸿这几日被禁足在家中哪都不能去,此时正躺在床上睡觉,听到父亲在院子里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跑到院子中。
第一眼就看到了司马良才和他放印子钱的朋友,顿时两股战战浑身大汗,啪的一声跪在地上。
白临还怀着侥幸的心理,可能有人眼红白家生意正蒸蒸日上来讹钱的,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些事情和自己的好儿子脱离不了关系。
白福鸿看着白临勃然大怒的样子,心中骇然,但不管怎么样眼下只有父亲能救他了。
他瞬间痛哭流涕跪走上前抱住父亲的大腿道:“爹,不是我主动借钱的,是那厮——那厮司马良才诱使我借印子钱,还带我去赌场赌钱,爹——爹,就连上次刘念念的事情,也是他给出的主意,那迷药也是他给我的。”
白临没想到白福鸿还去赌钱了,他就知道自己儿子那么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做这些不着调的事情,原来真的是有人唆使。
阴森森的眼睛扫过司马良才二人的身上,任这两人和那么多的地痞无赖打过交道,也没遇到过这样的眼神。
司马良财那朋友叫马六,平日也不过是放个几十百把两的印子钱,再通过敲诈勒索的方式过活,自然比不过白临这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不过是他借出去的钱,此时的理算是在他手中,理直气壮地道:“我是放印子钱的又怎么样,我又没强逼着你儿子跟我借钱,借钱的时候也定好期限,还有超期的息费,这些贵公子都了解过后才下的决定,这收据上面的签字可是一清二楚。”
白临接过来一看,果真是自己儿子的字迹。
但此时家中烦心事那么多,而且对此时正处在重要关卡的白临来说,五两十两都至关重要。
更何况白福鸿共借了五十两银子,加上超期的息费,利滚利已经接近了七十两,如何不让他震怒!
就算他拿好处去给县太爷,也不过是百两银子。
白临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旁边抄着一根棍子就往白福鸿身上打,后者也不敢躲避,瞬间被打了个哭爹喊娘,直到白夫人外出回来看到这一幕才跪在地上求着白临不要再打了。
白临也打累了,终于歇下来,白福鸿先前被袁凤华打在肋骨上的旧伤还没好,如今身上又添了新伤,整个人苦不堪言。
马六看着眼前这一幕,毫不客气地道:“白老爷,我二人今日来是拿银子的,不是来看白老爷施行家法,还请老爷速速拿钱与我,我们将就此离去。”
白临此时哪里还能拿得出银子?心中又气这司马良才将他的好儿子给引上歧路,如今又趁他们在这关键的时候上门来,晦气的很。
只是敷衍着道:“这几日我们白家上新货,不宜对外支出款项,诸位等后天再过来,到时再备好银子等你们来取。”
司马良才和马六二人虽然急于拿钱,但此时对这个白临心中尚存一丝惧意,再加上如今整个乐山县及周边的郡县,很多商铺都布上了白家的货,想来到时候也不缺这个钱,就算他们想跑也跑不掉,于是便暂时不再纠缠出门而去。
白临看着司马良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缩在地上宛若一条死狗的白福鸿,脸上神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