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刘亨来接季云娘的时候, 又带了一些滋补的东西来给木丁香调养身子,虽然她还年轻身子没大毛病,但早些年奶水吃食都没补上, 特别是往高挑的楚虞身边一站, 更显得她的娇小。
季云娘二人走的时候太阳还很晒,路上也没什么人,村民大部分都多家里纳凉休息。
路过木家的一片稻谷, 别家的都收割完了, 这一家子的就刚割了一点, 想到往年这些田地都是丢给木丁香打理,这孩子揽了地里全部的事情, 如今她一不在, 木家的田地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想到女儿这次生病就是因为这毒妇偷拿了她的伞, 季云娘眼神变得异常凌厉。
“亨哥, 你把火石给我。”
刘亨错愕地看了她一眼。
“快给我,然后把马车往前赶, 在岔路那里等我。”
刘亨不知她要干嘛, 但他向来听自家婆娘的话,又见她瞪着自己, 也于是便不再出声, 把火石递给她之后就赶着马车往前走。
季云娘下了马车后边瞄着身子往木家的田边走去, 手脚利索地点燃那一片金色的稻禾。
刘亨依言在分岔路口那里等了一会儿, 就见到那边浓烟滚滚,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到自家媳妇一路小跑过来,忙低声呵斥:“你这是干什么?”
季云娘让他先驾车离开,刘亨有些不安地道:“你若是只点了木家的还好,万一别家的也一起被烧掉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看那片地除了他们家, 别家的谁还没有收割。”季云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忘记了这些年他们是怎么对我的香儿,不给她饭吃,小小年纪便赶到地里干活,长大了还要把他卖给一个专门虐待女人的鳏夫,你说若是没有楚虞,我这辈子还能见到我的心肝吗?”
季云娘越说越来气,眼眶红成了一片:“你知道昨夜她是怎么发烧的?就是那毒妇抢走了她的雨伞,香儿才不得不冒着雨回家,这才发热生病。”
“别说烧他这几亩稻田,就算把他的家给烧了,我都不觉得解气,我恨不得把这两个老东西碎尸万段。”
刘亨听她说完瞬间就沉默了,他何尝不心疼女儿,何尝不恨这一家子,可这事情一码归一码,而且万一被查到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坐牢的。
想到这里,连忙催着马儿赶紧往前跑,事情做了便做了,总不能停在这里等着被人看到。
太阳还很大,木家这边两夫妇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休息,不知听到谁在外边突然大声呼喊。
“着火啦,田里的稻子着火啦——”
一向爱凑热闹的木母,马上就坐了起来,套上鞋子就往门边跑,准备跟上去看看。
刚出门就见到左邻右舍的妇人们七嘴八地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见到她出门,都纷纷出声道:“木家嫂子,你家稻子着火了。”
木母脑中轰的一声炸开,虽然她是又懒又不想动,可先前卖了三丫得的二十两银子,赔了十五两,剩下的五两花的花,又给老大送了月钱,现在已经不剩多少,就等着把地里的稻谷卖出去能几个钱,家里也要留着点存量,不然明年就春种之后就没米下锅了。
木母忙转回屋子大叫当家的,地里的稻谷着火了,木老汉一听匆忙披衣起身朝田里跑去,眼看六亩的田已经烧了一小半。
木老汉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情面,忙大声呼喊拜托左邻右舍帮忙去灭火。
村里人有一小半心里在幸灾乐祸,但毕竟又是乡里乡亲的,木老汉一招呼,青壮年在家的也纷纷跑出来,拿着工具一起帮忙灭火。
昨日的大暴雨在田间还积了点水,灭起来也算是容易,但也差不多烧了一亩左右的地,其他没着火的稻子被灭火的村民踩踏过去,乱七八糟的躺在泥水里,整个场面一片狼藉。
木母看着眼前这一片损失惨重,哭得呼天抢的,一旁的那些妇人忙劝着:“左右刚烧不到一亩地,剩下的赶紧趁早收了,还是有收成的。”
木家本来就是想趁着木老汉这几天休息了要把这些剩余的稻子割完,木老汉连日劳作也觉得有些不想动,于是今日便想着先休息一天,明日再开始干活,可谁想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里正忍不住道:“木老弟,你看着村里就剩你们家没割,其他有能力都开始种第二季了,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稻子就在地里发芽了。”
木老汉见到里正也来了,忙冲他道:“里正,这次失火还麻烦您帮查一查是什么原因,不能让这稻子给白白烧了啊。”
里正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我倒是想查呀,但这路边人来人往的,如何能查得出来——而且现在农忙时节,我也忙着种第二季稻谷,怕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里正话音刚落,木母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狰狞的一张脸道:“一定是村尾那个杀猪的干的,昨天我不过是拿了那贱丫头的雨伞,定是她怀恨在心,今日来烧我家稻谷。”
木老汉一听自家婆娘又去招惹楚虞,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掌啪的一声就抽在她脸上。
木母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直响,她何曾被他当这么多人的面打过脸,再一看眼下被烧的烧踩的踩一片乱七八糟的田地,死的心都有了,顿时泼妇般地躺下来就地打滚:“——要死人了,要死人了,家里的稻谷被烧了,当家的却要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