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午季云娘和季老太母女二人形色匆匆地去了河对岸, 直下午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面色不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河岸之后,脸色才开始缓下来。
季云娘回来之后, 又去偷偷瞧木丁香, 小姑娘这会儿已经把那一片的稻谷给割完,此时正弯着腰扛起一大带着杆的谷子,瘦小的身躯显得很吃力, 细长的手臂绷得紧紧的, 看着就让人心疼。
就在季云娘要上前帮忙的时候,小人儿身边走来一个高挑的身影, 伸出两手一把抱住这一大捆的稻谷道:“割完放着就好,哪用你来抢这个重活干,男人们多的是力气,再不济还有我呢。”
木丁香仰起被晒得红扑扑的小脸道:“不多,就这一捆而已, 他们过来也麻烦,我扛过去也一样。”
楚虞拿她没办法,在她头顶上轻轻敲了一下道:“不听话的小东西。”
语气里满是宠溺, 说完轻松地抱起这一大捆稻杆往田边走,木丁香迈着轻快的步子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季云娘看着眼前的一幕, 心中五味杂陈, 等回过神来, 手中捏着的一张新叶子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
收完稻谷玉米后,天还没黑,楚虞早早就回去煮饭了, 时满早上过来的时候带了几斤肉和一只大花鸡,楚虞简简单单炒了几个菜,一桌十个人坐也刚好合适,虽然菜式简单,但分量足,加上楚虞的手艺特别好,大老远就闻到菜肉的香味,令人垂悬三尺。
忙活了一天下来大家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收工之后刚好可以开饭,大家洗了手便坐到桌边,就着天边泛起的彩霞开始吃晚饭。
凳子不够,男人们站着或蹲在大石头上吃饭,女人们坐满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凳子,楚虞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小坛子的酒,每人倒了小半碗,一口酒喝下去,配着味道十足的鸡肉,一天的疲劳似乎就在这口酒中消散。
季云娘坐在木丁香的旁边,一反常态,反客为主地给她夹了好几块肉,甚至连唯二的鸡腿也夹到木丁香的碗中,小姑娘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道:“今日大家都很辛苦,我也没做得什么,这鸡腿不该我吃。”
要知道往时在木家,鸡腿都是木空青的,她是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她第一次吃鸡腿,还是有次过节的时候季老太偷偷藏给她的。
季云娘用力把鸡腿往她碗里一压道:“丁香做得最多,我们都比不上,这鸡腿你来吃再合适不过了。”
木丁香听到她没和往时那般叫自己三丫,而是叫自己的名字,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想不出为什么,一旁的刘老爷也笑道:“你季姑姑心疼你,夹给你你就吃,瘦得跟个猴似的。”
旁边的几个也跟着附和,楚虞笑着冲她道:“快吃吧,你今天最辛苦了。”
季云娘见她不好意思,又夹了另外一块鸡腿放到时满的未婚妻汪小喜碗中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木丁香见到有小喜陪着她一起吃鸡腿,这才没了推辞的话,满心欢喜地抓着鸡腿小口小口的啃着。
季云娘看着她那小模样,忽然间鼻子一酸,低下头不再说话,默默地吃着饭。
楚虞给大家斟好酒,端起小半碗酒站起来,冲着围在桌边的大伙儿道:“今日是我们楚家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丰收的日子,我和丁香很感激各位能来帮忙,特别是刘老板能把这干的湿的都一并收去了,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老楚家今年添了一口人,但房子还没建,也没得请大家来吃几口酒,到时候房子建好了,诸位可要来一起捧场。”
刘亨哈哈一笑:“说的啥话,明年你自己能晾晒了,到时候可要先记得老哥,我那食居的生意可就全靠你了,还有丁香啊,小丫头勤快得很,能种出这么好的粮食,这方圆百里,可没人能比得上你的,比你季姑姑当年能干多了。”
季云娘听到他提到自己,嗔了他一眼道:“这么多吃的还塞不满你的嘴。”
刘亨见到自家媳妇这副姿态,心中受用得很,一把举起小破碗,整碗咕咚一声给干了下去。
其他人也哐哐地就把手中的酒给干掉,女人们抿了一小口便不再喝了。
“楚妹子,你这炒菜的技术可比我们食居的厨子要好太多了,要是哪日不杀猪,我可要重金聘请你去我们那炒菜去。”
旁边的季云娘听到丈夫叫得这声楚妹子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季姐姐和刘老哥平日这么关照我,倘若哪天干不了这杀猪的营生,到时候可真的要赖上你们食居了。”
不等刘亨回答,季云娘一把打断他们的话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快吃饭,天色晚了,再拖下去就得赶夜路。”
众人见她说得在理,也扒着碗里的饭赶紧吃完。
大伙吃完也不耽搁,坐上马车准备出发,楚虞扛了两袋米放到时满的车上道:“回去自己找地方晾了留着你们两口子吃,在外面可没买得到那么好的的米。”
时满与她已经是四五年的老搭档了,也不用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拉着汪小喜上了车,朝大路边上驶去。
季大娘母子几个,楚虞是想也给他们拿,但老太太哪里肯收,摆了摆手道:“我家也好几亩地还没收,哪能吃得了那么多,你们剩的这点自己都不够吃,到时候吃完了去大娘家扛几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