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个队员的掉队都是损失。
吴焕成在一旁开口道:“时安那边呢?”
王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把实话说出来:“只是皮外伤而已,并不严重。”
陈梦皱起眉头:“队长,那个系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严重的故障?”
王黎摇摇头,歉意地说道:“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不过已经让维修人员去检修了,应该过一段时间就能知道起因了。”
陈梦:“那既然如此,这次的比拼结果就不能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病床上的赵社打断了:“是我输了。”
陈梦一怔,震惊地扭头看向赵社:“什么?”
赵社用双手撑在床边,艰难地支起了身子。
他认真地看向面前的三个伙伴,说道:“在刚刚从仓内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这次是我输了……”
吴焕成皱起眉:“可是……”
“没有可是。”赵社摇摇头,苦笑一声:“不管设备有没有故障,我都能感觉到,在正面的魔力对抗中,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他抬眸看向王黎,郑重其事地说道:“队长,我支持时安入队。”
此行凶险,但是如果有如此强大的成员在队,他们将如虎添翼。
病房内安静了数秒。
王黎扭头看向其他两个成员。
许久之后,吴焕成叹了口气,道:“既然参与对战的赵社本人承认了对方的实力,那我也赞成。”
陈梦皱眉望着面前数人,沉默数秒之后,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行吧,那我也同意。”
王黎松了口气。
这下,队伍的成员基本上就确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开始着手安排了。
他向着病房内三人点了点头,道:“那既然如此,我就开始筹备资源了,你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距离封山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在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王黎走出病房。
他连打数个电话,简明扼要地吩咐准备接下来行程需要的物资,联系关卡准备通行证。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王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时安。
他转过身,向着时安的病房走去。
王黎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在医院里拐了几个弯,眼看前方不远处就到时安的病房了。
突然,他看到一个陌生的背影出现在视线内。
男人身穿长款的漆黑大衣,身材很高,脊背结实挺拔,最惹眼的就是那一头银白色的如瀑长发。
王黎一怔,下意识地收住脚步。
不可能……真的是那位吧?
穆珩长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时,王黎突然想起那天在入学典礼现场看到的,穆珩和时安低声对话的场景。
难道他们二人其实真的私下认识?
想到这里,王黎加快了步伐走上前去,扬声道:“穆长官!”
走在前方的男人停下脚步,侧过身。
深刻的眉眼藏在光影晃动间,一双银蓝色的冰冷双眸略略低垂,向着他看了过来。
那种无形的压力瞬间迎面倾倒而来。
王黎下意识屏住呼吸,用审慎恭谨的态度说道:“您好,请问……您是来找时安的吗?”
穆珩:“对。”
他的声音很沉,磁性的音色中带着一点冷冷的锐意。
听上去似乎有点耳熟?
等等……这不就是刚才给时安打电话的声音吗!
正在王黎晃神之际,只听穆珩继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黎立刻回过神来。
他扫了眼不远处紧闭的病房门,王黎自觉不是非常爱管闲事的人,但是……
不知为何,时安细弱纤瘦的身形,以及自己先前的猜想,都一齐立刻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倒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只是饮食不当而已。”王黎恭恭敬敬地说道:“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我一时不慎——”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真的没有想到,作为时家长子,他居然从未尝过冰激凌。”
穆珩的脸上虽然仍没有太多情绪变化,但是眉头却微微拧起。
王黎明白,有的话点到为止就足够了。
他说道:“既然有您在,那我就不打扰了。”
穆珩:“嗯。”
王黎向对方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穆珩定定地向着王黎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转身向着时安的病房走去。
房门被无声推开,穆珩迈步进来。
病房内十分安静,触目可及的地方都是一片苍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在服过药之后,时安已经昏沉沉地陷入沉睡。
他半张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柔软的棕黑色短发散在枕上,露出清晰的下颌线。
即使在睡着的时候,对方都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在被子下面小小的一团。
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这让穆珩想到了刚才在病房外遇到的那个人所说的内容,湛蓝的眸色微沉,犹如暴风雨来袭前的遥远苍穹。
似乎感受到了注视,时安在被单下动了动,再次缩的紧了点。
领口和被角随着动作散开,小半截脖颈和因睡姿而深深下陷的锁骨显得格外惹眼。
过了几秒,穆珩才意识到自己在注视哪里。
他皱了下眉,移开视线,伸手拽住时安的被角向上扯了扯,直拉到了对方的下巴。
在那片白的晃眼的皮肤被遮住之后,穆珩的眉头才微微松开。
但是下一秒,床上的少年发出一声柔软含糊的咕哝声,无意识地皱起眉头,然后翻了个身,伸手将那扰乱自己睡眠的东西抱在了怀里。
穆珩浑身一僵。
虽然带着手套,但是手腕的皮肤还是难以避免地被接触到,本能的抵触感在心底升起。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立刻把手抽出来,穆珩突然发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凉,时安似乎正在小范围地发着抖。
穆珩动作不由得一顿。
他维持着眼下有些别扭的姿势,低头看了过去。
在药物作用下,时安并未睁眼,长长的睫毛垂着,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睡的似乎安详,眉头却皱着。
作为冷血动物,又是吃了八大杯巧克力巴菲还着凉了的冷血动物,时安缩了缩身体,哆嗦着,本能地向着暖源靠近。
即使隔着布料,人类身体向外辐射的温度仍旧那样清晰显眼,温暖烫热。
时安把手收紧,不让热源逃走。
在昏睡中,时安梦到了干燥宽敞的巢穴,满满当当的财宝,黑暗温暖的蛋壳。
他把额头抵了过去,迷迷糊糊地蹭了蹭。
怀抱中,手臂上的肌肉似乎骤然紧绷了起来。
在半梦半醒间,时安似乎觉察到哪里不对,他艰难而困倦地撑起一点沉重如铅的眼皮,向着模糊晃动的景象看去。
一片闪耀的银光,在昏暗的背景中闪着灿烂的辉光,令人目眩神迷。
“……巴菲。”时安梦呓般的咕哝道。
还有亮闪闪。
他满足地依偎了过去,然后沉沉地再次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