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寝室整理完高中用过的课本, 时璟再一次看到了那本《情诗集》,他想到贺卿对他说的话。
“我跟建风是室友,同学, 最好的朋友。”
贺卿叹了口气, 才讲出了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时璟安静听完,垂下的眼眶有些泛酸。
贺卿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以后去了外地上大学, 你好好照顾自己, 叔叔就是怕这么久以来的相处,给你造成压力。”
“不会的。”
“以后你要是想回家, 贺家的门随时为你打开,要是你不想看到我, 还是可以偶尔回来跟贺龄吃顿饭。”
他当时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
过了几十秒,他还是把《情诗集》收了起来。
下回再还给贺卿吧, 这应该是贺卿的,物归原主也省得不知道放哪儿好。
高中的课本是没有其他用处了, 笔记还可以留给谢吟寒。
收拾完行李,时璟给司机叔叔打了电话, 等待司机叔叔来学校的时间里, 他走到寝室阳台,半敞开的窗子前。
透过九号寝室楼的窗子, 刚刚好能看见窗外石子路铺成的小路, 再往边看是操场的边缘。
再回到这所学校,可能就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吱呀一声,身后虚掩着寝室门被人推开, 时璟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想到司机叔叔不知道他寝室的门牌号,这才转过头去转过头去。
看到了穿着球衣短裤,露出半截又直又细小腿的谢吟寒,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看着步步逼近的谢吟寒,迷惑问,“你怎么在这?”
“约了几个人在篮球场打篮球,路过时看着寝室窗子敞着,回来关窗户。”谢吟寒迈着长腿进了寝室,冰冷冷的视线扫过上铺四张空空如也的床位。
其中三张床铺上的被褥已经被收走了,这间寝室本身就是混寝,在一块住了几个月的时间,全寝一块外出也没有过一次。
谢吟寒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时璟有些微妙地发现,半年时间过去,这人似乎长得更高了几分,整个人所透露出来的压迫感也变得更加强烈。
谢吟寒一如既往地凝视他,“你也不知道分开搬,一次拿这么多行李,要不是……”
谢吟寒说了一半,话语戛然而止。
时璟也不甚在意,他看看桌上摞起来厚厚一沓的各科目笔记,指了指,“书桌上那些笔记是我手写的,将来你复习的时候可以用,我放到谭迪桌上吧,回头你们一起看。”
“他敢看?”
谢吟寒又往前走了一步,原本两人间的距离就很近,谢吟寒这个举动令两人间的距离又拉进了几分。
“哥昨天跟向越上网去了?玩的开心吗?”
时璟艰难回答,“还有姜栎呢,你怎么知道……”
“就随便放松一下。”
脑海中却又想起了梦中谢吟寒跟父亲争锋相对的原因。
原本还能随意找个理由,把谢吟寒强烈的控制欲搪塞过去,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微妙。
他骤然想起那个冬日里的夜晚,不自在地退后半步。
谢吟寒笑了一声,“哥,你会去旅游吗?”
身后敞开的窗子吹进风来,带着热意的风拂起时璟的发丝,他想了想,“不太想去旅游,可能会去兼职吧。”
他的手机在口袋中震动起来,司机叔叔打回来了电话。
谢吟寒似乎是还有话说,终究没开口,而是十分自然地低头拎起了已经装好的两只大号行李箱。
回到老宅的第二天,时璟就开始了有些生疏的晨练计划。
趁著作息还没调整回来,每天早五点半他就自然醒了,在窗前对着小花园发呆,还不如下楼晨跑。
他坚持过三天,第四天拖着骤然开始运动而酸痛不已的腿,还没下到二楼,就听见了二楼某间书房里,传来了一阵杯盏碎裂的声响。
他揉了揉有些沉重的眼皮,往那间书房的方向挪了半步。
还没再走一步,就听见了虚掩着的书房门内父亲说话的声音。
时建风刚刚砸了杯子,或许是因为震惊或许因为怒火攻心,他胸腔剧烈起伏着,“你这个……你……”
谢吟寒站在一边看了会时建风气极的样子,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皮质沙发上,搭起个二郎腿。
“我怎么了,喜欢男的女的难道不是我的自由,我的事情吗?不结婚而已,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时建风指着门口的方向,声音颤抖,“混账,你给我滚出去!”
“我还能更混账。”谢吟寒声音很轻,舔了舔唇角,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你想知道老子有多混账,我不介意让你长长见识。”
“你……”时建风声音都颤抖,“谢吟寒,我以后不会再为你出一分钱的学费,你也别想再从我这儿拿到生活费,我时建风没有你这个儿子。”
“求之不得。”
谢吟寒低低的笑了两声,“反正在我心里,就没有过父亲这个角色,就算有过,我也当他已经死了。”
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黑卡,随手扔在了茶几上,“你的钱,老子一分没动。”
“以后时家的大门你都不准进!”
谢吟寒说着将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居高临下睨时建风,“好啊,卡里还有前几个月住在你别墅里的“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