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响在深夜的厨房里格外明显。
时璟抬起头,才发现是谢吟寒骤然起身,他坐着的椅子朝后翻倒,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音。
他不明所以,对面静默了几秒,谢吟寒才弓身扶起椅子,而后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那碗没动几口的粥,转身就进了厨房。
时璟看愣了,直到手里的手机震动一声,他才收回眼看y的消息。
y:那就躲远点
y:睡了晚安
时:啊好……
时:晚安
空荡荡的一楼安静得不像话,时璟吃了口粥,放下勺子往厨房的方向看。
谢吟寒这是起了后劲在耍酒疯吗?
厨房里可有刀具啊。
秉承着人道主义的精神,他还是后挪了椅子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虚掩的厨房门口,整个空间落针可闻。
正犹豫要不要敲门,谢吟寒寡淡的声音传来,“进啊,不然站门口当门神吗?”
时璟把门缝推大了一些,看到谢吟寒正背对着他,站在洗手池前,刀具在厨房的另一边。
厨房中还弥散着紫薯粥甜甜的气味,吃人家的毕竟嘴短,他问,“你没事吧?”
“进来放个碗,能有什么事,吃完了把碗拿出来。”
“什么?”
“拿出来我洗啊。”谢吟寒似乎恢复了正常,哼笑一声,“不然你会洗?”
他莫名其妙,哪有人耍酒疯两分钟就过去的?
跑回餐桌,把剩下不多的粥快速解决,时璟才捧着碗进了厨房。
“我来洗碗吧,你都煮粥了,父亲说过做饭的人不洗碗。”
“放着。”谢吟寒冷冰冰地道,“你上楼吧。”
“啊,那……谢谢。”礼貌地道了声谢。
时璟回到卧室,又刷了遍牙,躺上床,正要进入睡梦中,房门被敲响了。
他做了会儿挣扎才把脑袋从柔软的枕头上抬起。
下了床没踩到拖鞋,木质地板微微硌脚,他拉开自己的房门,谢吟寒套了件卫衣,拎着本《五三》站在门口。
时璟打了个哈欠,无奈让开路,“哪道题不会?”
谢吟寒一眼扫到他房间中堆着各种书籍的书桌,进了门就走过去,拉开椅子才发现上面铺着整整三层蓝胖子的小坐垫。
随便翻开《五三》的某一页,恰巧时璟走过来,他捡了道最难的压轴题,“这道。”
时璟从桌上拿了只笔,站在他身侧一步一步地讲完题。
又勾了几道同类型的题,“听懂了吗?”
“那你把它们都写出来,这个类型的题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谢吟寒低头拿了演算纸,还没动笔,就看到了摆在桌角,擦的干干净净相框中,时璟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璟站在和煦的阳光下,背景是一处小洋楼,肉嘟嘟的婴儿肥还没退去,小脸看上去软乎乎,像住在城堡里的小王子。
谢吟寒觉得嘲讽,连说脏话都能改了,怎么就是改不了犯贱的毛病。
他刻意花了两倍的时间,才慢悠悠写完了题,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谢吟寒有点习惯了。
回头,就看到了趴在床上,一条腿还压在被子上的时璟。
时璟太瘦了,身上没几两肉,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平角裤微窜上去,露出来极白的皮肤。
不由想到了他哥走到哪里都要坐个垫子,连别人的棉服都没放过。
看起来真挺娇气的。
准备替他盖上被子就离开,谢吟寒才走近,就看到了时璟另一侧枕头下,露出来几本书籍的一角。
那几本书的薄厚居然有点眼熟。
面无表情绕到床的另一侧,谢吟寒伸手刚碰到书,床上的时璟就攥住了他的手腕,手的触感很软。
时璟开口声音警惕,“那几道题目都写完了?”
“写完了,你要检查吗?”
哪还有心思检查题啊,这几本小黄漫被谁发现不好,偏偏是谢吟寒。
他要是说自己只看了十几页,谢吟寒会相信吗?
“好啊,你先放手,离了这几本书我睡不着的。”
刚还在迷迷糊糊差点睡着,说出这句话时璟也愣了半秒。
这次被发现可该当场螺旋升天惹。
谢吟寒挑高一边眉,“那功效不错,借我一本,治治失眠?”
说音刚落,谢吟寒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愧是一言不合就靠拳头解决争端的谢吟寒,时璟根本比不过他的力气。
借着力道坐起了身,小黄漫的封皮已经暴露在大庭广众下。
最上面的那本封皮场景还是。□□。的森林中,其中一位男生的手臂跟腿都被藤蔓缠绕着,眼睛下还带着泪痕,另一位男生居高临下站着,手里拿了工具。
兵荒马乱下,时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拽住书的一端,正僵持着,房门传来一阵被轻声叩响的声音。
低沉的男声传来,“睡了没小璟,爸爸回来了。”
鬼知道谢吟寒这个疯批会不会把事情败露出来,别无他法,他扑上去,刚好谢吟寒也没规规矩矩站着,用自身的重量压上去,两人摔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他从小睡到大的床板发出一声巨响,从中塌陷了下去。
被谢吟寒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脑袋。他就压在谢吟寒身上,脑袋还撞在了人家的肩膀上,疼痛感袭来。
门口听到这动静立马急了,“小璟,发生什么事了?”
时璟眼下氤了层水雾,咬着后槽牙稍微大声回门外,“没事,爸,床板坏了。”
时建枫问,“床板坏了,你人没事吧?”
“没事爸,您稍等一下。”
“你慢点别受伤。”
“知道了。”
淡定回完话,他手忙脚乱从谢吟寒身上爬起来,揉了揉撞到的额角。
真的好疼啊qaq。
抱紧好不容易夺回怀里的三本小黄漫,他在谢吟寒漾着笑意的眼神下,直奔着衣柜而去。
快速拿起衣柜旁的旅行箱,把小黄漫塞了进去。
似乎觉得还不够,他把密码锁锁了,一口气没松下来,想到什么,随手从衣柜里抓了条运动裤。
一边穿裤子,一边正对上坐在床上看热闹的谢吟寒,他眼中的阴云密布似乎全散了。
时璟却莫名耳根发烫,这可太丢人了。
最终找到拖鞋穿上,时璟跑到门前,拉开了房门。
“爸,您回家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时建枫应是刚下飞机,大衣里边还穿着西装,带着冬夜里风尘仆仆的气息。
“今天临时定的机票,本来想给你大哥打个电话,又怕公司忙。”时建枫开口稍带关切,“你床板怎么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