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未央把弧线迷人的下巴微微一扬,问,「宣副官,我可是一片好意。难道你连打开看一看,都不愿意吗?」
宣怀风说,「这怎么可以?我们今天头一次见面。」
韩未央把弧线迷人的下巴微微一扬,问,「宣副官,我可是一片好意。难道你连打开看一看,都不愿意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脸上不好看了。
韩未央用着一只手指,在茶几上推着那盒子,缓缓推到宣怀风眼皮底下。
宣怀风只好朝她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把盒子盖掀开。一把黝黑的手枪,大概是架在一个特制的小架子上,立在盒子中。
他看着那造型犀利的枪体,便有些意动了,略一踌躇,就伸手进去,把那柄手枪取了出来,指头在扳机上一溜,上下摆弄着看看,咔嚓一下,把弹夹卸下,声音清脆得很!
宣怀风把弹夹又咔嚓一下装上,眯着眼睛瞅了瞅准星,拿手掌摩挲枪柄,沉甸甸的金属感在掌心里,是很让男人喜欢的手感。
韩未央微笑着说,「这是美国生产的一种新式手枪,有个名儿叫博特四型。听说戒毒院开张那天,宣副官双枪打吊灯,把警察厅长都吓得不敢动弹呢。我琢磨着,你大概会喜欢这个。」
宣怀风把枪在手上掂了一掂,笑道,「握在手上很好。只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白白收下?」
韩未央把头一摆,说,「快别提这个。我们韩家和白总长的家里,很有一些合作关系。你又是白总长的副官,我送你一个小礼物,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和我哥哥了。」
她将自己那位管着许多兵马的军阀哥哥都提了出来,这就涉及到韩家的颜面了。
宣怀风知道韩家和白家之间盟友的关系,不能不考虑这一点,何况,那手枪的确讨人喜欢。
他想了想,便向韩未央道谢。
经过这一阵,彼此不免比先前热络了点,主客喝了几口热茶,闲聊起来。
不料韩未央虽是女子之身,却极有见识想法,论及最近首都召开的六方会谈和国际形势,韩未央冷笑道,「英美德意法日,都是一丘之貉,只是有的毛色光亮些,要点脸面,所以常常做点人道主义的掩饰;有的则是不知羞耻的强盗,干脆明着来。说到底,大家做的是同一门生意——抢劫。乘着我们中国的虚弱,抢劫所有他们可以抢劫的财富。」
宣怀风说,「国家和人一样,都在这世间争取最多的资源,为己所用。所以中国要站起来,不能总盼望着列强们的人道,而必须自救。但自我振作而获得救赎的前提,是这个国家的灵魂要完整。毒品,就是一件可怕的摧残国魂的武器,因为国民不仅因它而损害体魄,还会因它而凋零灵魂。」
韩未央口里轻轻喃道,「不仅损害体魄,还凋零灵魂……」
似把宣怀风的话咀嚼一番。
她含着水似的目光,将宣怀风看了一看,忽然转了一个话题,微笑着说,「其实说起来,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总理举办的那个晚宴上,我看见你和白总长一起跳舞了。」
宣怀风不提防她忽然提起这事,想起那晚在众目睽睽下和白雪岚手握着手跳舞,甚是荒唐,耳朵微微一热,只好装作不在意地一笑,说,「那是我的不是,我不会跳舞,求总长教导一二,不料他兴致很高,立即就在舞池里教了起来,倒叫人看着不象话。」
韩未央也不知道是否相信他的解释,嘴角好看地微扬着,半晌,才说,「我今日来,本是想找白总长,说一点公务上的事。既然他出外办公了,我也不多坐了。我给他留一封信,等他回来,请你转交,不知行不行?」
宣怀风说,「这是我应当做的。」
便要拉铃,叫听差走纸笔来。
韩未央说,「不必,我有现成的。」
果然,她正说着,旁边那位长相很清秀,做事十分利落的秦秘书,就已经掏了一支钢笔出来,又打开公文包,取了一张信纸和一个白信封出来。
韩未央拿着钢笔,就在信纸上刷刷写起来。
宣怀风虽然很想知道这位落落大方的韩小姐,会给白雪岚写什么,但他这个人,一向不做鬼鬼祟祟的事,知道人家在写信,只安坐在椅上,静静捧着热茶啜着,望着窗外,目光不肯落一点在信纸上。
不一会,韩未央已经把信写好了,折起来,封在白信封里,信封上写了「白雪岚先生 亲启」七字,递给宣怀风,笑说,「这就拜托宣副官了。」
宣怀风正色道,「我会亲自交给总长。」
他站起来,亲自把客人送到公馆大门。
韩未央自然也是坐汽车来的,她向宣怀风道了再见,上了汽车,不一会,又把车窗玻璃摇了下来,露出半张如花似玉的脸,唤了一声,」宣副官。」
宣怀风走到车窗边,问,「韩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转告总长吗?」
韩未央思忖片刻,说,「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才知道那洋人死在医院里了,我想,这大概是要给白总长找一些麻烦的。请你告诉白总长一句,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犹豫,只管开口。我在首都的住处的电话,他是知道的。」
说完,对宣怀风点了点头,摇上车窗,向司机吩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