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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心里只想着,我要怎么办呢?

我不想白雪岚有一丁点的事,又不想白雪岚去和韩小姐约会,可是,我又没有军事上的实力,帮白家度过这次难关。

我这是异想天开的奢望,老天爷也会对我发出冷笑的。

但他不愿放弃,跑去把钥匙打开,又翻了那封信来,翻来覆去地看,想从里面看出一点自己能尽力的地方。

只他的数学方面的能力,在战场上是完全起不了作用的,在他的手底下,并没有可供白家使用的一兵一卒,甚至连他的枪法,都是白雪岚教的,那简直就是出自白家的东西。

要是爸爸还在世,那他至少是可以借到广东军的兵力的。

但现在是不成了。

宣怀风忽然恨起自己的不争气来。

当初,怎么就没想过继承爸爸的位置呢?要是那样,他就可以帮上忙了。

或者平日里用点功,结交几个当军官的朋友,那也不错。

好歹到了这时候,能找到几个朋友,给一点帮助。

他越是想,越觉得自己无用,想着自己平素那些高傲的志向,该到现实中需要出力的时候,自己却是没用处的,觉得很对不起白雪岚。

他自艾自怨了半晌,忽然又想,这样埋怨有什么用?

事到临头,于事无补地懊恼,岂不是更窝囊?

他站一会,坐一会,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就这样,反反覆覆地,在思想上折腾自己。

最后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叹着气,坐在窗前的长躺椅上。

外面吹着风,把窗帘撩起,那帘子在他脸上轻轻一滑,他下意识地看过去,才发觉从帘隙里透过来的原本灿烂的日光,已经变成黄金般的色泽了。

宣怀风用手指把窗帘扯开一点。

太阳呈现出要落下的姿态,已从白炽变成了红彤彤的,穿透了一朵正向南涌动的云,把云朵染上一层金边。

茫然的思绪,不由自主被这落日的美所凝固,吸引住了。

他安静下来,把手放在窗台上,下巴搁在手上,默默地看着。

那一朵一朵的云从太阳面前飘过,那颜色就如少女洁白的脸颊上,露出美丽的红晕。

等太阳渐渐落下,那团红晕就变成了淡红。

宣怀风心里懵懵懂懂地赞叹,这真是一个好地方,连落日也这样的美,自己从前竟没有认真欣赏,都错过了。

他垂下浓密睫毛,眨了眨眼,才发现眼睛又痛又涩,那是长时间盯着落日看而造成的。

但这并没有什么。

宣怀风感到自己的心,被大自然的手冥冥中安慰地抚过了。

他把身子转回来,两只脚缩到长躺椅上,抱着膝盖,心忖,我为什么要这样犯愁?

真是犯不着。

我和白雪岚,是彼此相爱的。

我和白雪岚,也是彼此信任的。

那么,关于要怎么和韩小姐来往,我为什么不继续信任白雪岚的选择呢?

他要是选择了爱情,假如这爱情要用生命来换,那我陪着他一起去死,也是一件高兴的事。

他要是选择了家庭和生命,那他又有什么错?

一个不顾念父母和家庭的人,难道会是我所爱的吗?我爱的人可以鲜亮快意的活着,那我又吃了什么亏呢?

明明是白雪岚的选择题,我要是越俎代庖,抢着帮他做——

那就是我自寻苦恼了。

我自己要做的事,要负责的公务已经够多了,怎么又要自己再去寻一些烦恼来?

已经上了贼船的人,何必管那船往哪个方向开?

反正,不管白雪岚怎么选择,我还不一样死心塌地喜欢这个人?

他当初那样强来,几乎把我逼死,我现在还是喜欢上了他。

他霸道、任性、专横、独裁,连我出门看姊姊都要得他的允许,不问缘由拿热水毛巾烫人,把人气得恨不得呕血,我还是喜欢他。

我既然是喜欢他的,那就该让他欢欢喜喜。

平日里,我就应该对他好的。

他遇到了难关、压力,我更应该对他好上十倍,让他一点也不用担心内患,自然有更多精神去应付外面的局势。

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疾风知劲草。

患难见真情。

这又不是什么难以想通的事。

宣怀风舒出一口气。

心里怀了一分笃定,豁然开朗。

又不禁失笑。

倒真是钻了整整一天的牛角尖。

如此一来,不但信笺的事,连总理府中受到的那番屈辱,似乎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他振作起来,胸膛里是饱满的要和爱人一起并肩对抗风雨的期待,这甚至让他的动作变得轻灵起来。

他从长躺椅上一跃而下,大步走去,把在里面锁上的门打开了,站在台阶上问:「总长回来了吗?」

小飞燕正在廊下不知摆弄什么,俏生生地从柱子后面探出脸,回答他说:「还没呢。」

又问:「宣副官,您又过了吃饭的钟点了。刚才我想进屋里问您,到点了,要不要送晚饭来,可您把门锁了。我再一瞧,窗帘子又放下来了,我就想,您大概又睡了。所以也不敢吵您。您现在,总该睡醒了吧?」

宣怀风说:「是,总算醒了。」

那脸上的微笑,带着一点意味深长,又带着一点幸福的温柔,很是神秘迷人。

小飞燕一向是知道他长得俊的,但他这么一笑,仍是看得她一怔,半晌才笑着问:「那我叫厨房给您弄晚饭来,好不好?」

宣怀风说:「我这一天,也过得太不对了。吃了就睡,醒了就吃,论理,是不该这样的。好罢,你叫厨房弄两碟好吃的菜来,一碟素的,一碟荤的。我现在要吃得好,睡得好,养足了精神,才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他这样连着说了一番话,自然心情是不错的了。

小飞燕却暗暗地感到一种失望。

也不知道信笺里写的是什么,不但没有让宣怀风对白雪岚生气,反而解除了宣怀风对白雪岚的怀疑。

在小飞燕心里,用宣怀风来配白雪岚,那是很不适合的。

展大哥既然喜欢宣怀风,那宣怀风就很应该去和展大哥一起过生活。

白雪岚心狠手辣,断了宣小副官的指头,那是多凶残的一个人呀!

展大哥把她从团长太太手里解救出来,却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偏偏宣副官受了白雪岚的蛊惑,把展大哥恨得跟什么似的,还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虽然不怎么识字,但她学过唱戏,听过许许多多的戏文,怎么会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些话,小飞燕当然都是藏在心里的。

她去厨房把晚饭给宣怀风端来。

宣怀风先没碰她铺上桌的饭菜,反而问:「厨房有没有给总长留晚饭?」

小飞燕说:「我不知道。」

宣怀风说:「叫厨房记得留,而且要准备至少两道够香辣的荤菜。总长最近公务太忙,回来晚了,如果半夜要起吃的来,他这人,没有香辣的荤菜是会不高兴的。」

小飞燕只好说:「我等一下再过去和厨房的人说吧。」

宣怀风吃过晚饭,看白雪岚还是没有回来。

他现在打定的主意,是先把自己的分内公务做好,再来把白雪岚照顾好,让白雪岚无后顾之忧,这一来,便更需要他把自己的饮食起居都妥妥地打理。

从前白雪岚常常叮嘱他吃饱睡足之类的事,他也并不在意。

现在想起来,却十分过意不去。

如果连这种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还要白雪岚担心,那自己就是个帮倒忙的了。

又何谈对白雪岚的好?

所以他如今也不空耗着,显出一种积极的态度,晚饭后看了几页书,就洗得干干净净地独自上床。

竟很快睡得香了。

宣怀风正睡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动着,怪痒痒的。

用手拂了几次,还是拂不去。

那东西也可恶,最后居然停在嘴唇上了。

宣怀风睁开眼,果不其然,是他刚刚正作着的甜蜜的梦中的那个人。

床边的柜子上,有着彩色玻璃罩的华丽台灯往床上射出灯光,白雪岚坐在床头,投影下高高大大的影子,正好把宣怀风笼罩在他的气息下。

白雪岚正把手指在宣怀风脸上唇上爱抚,被抓了现行,笑着说:「醒了吗?对不住,忍不住逗你,把你给吵醒了。你不是累吗?怎么睡得这样浅?」

低着头,在宣怀风额头上抚了两抚,帮他理理睡乱的浏海。

宣怀风坐起来说:「我中午就睡了很好的一觉,现在觉得精神很足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吃过晚饭没有?」

白雪岚说:「吃过了。」

宣怀风说:「可惜,我怕你没吃,还特意叫厨房帮你留了点香辣的荤菜。」

白雪岚很欢喜,说:「那很好。今晚那顿饭,满桌子的江南菜,那些江南厨子做菜爱放糖,我吃不习惯,场面上挟两筷子就没吃了。现在肚子饿得打鼓吹号的。」

宣怀风说:「那叫厨房送吃的过来吧。」

说着把手伸到床边去拉铃。

这时夜深了,小飞燕已经睡下。

外面还有值夜的听差,便有一个走了进来,问有什么吩咐,宣怀风就叫他去厨房取吃的来给总长当宵夜。

宣怀风打量着白雪岚身上,说:「在外头一整天了,换件宽便的衣服吧。西装领带的,很拘束人。」

白雪岚目光落到他的睡衣领口里露出的白皙肌肤上,露出了一丝无赖相,眯着眼睛说:「只要是衣服,就有拘束。真要想舒服,连睡衣也别穿,脱光了才有意思。」

宣怀风说:「少不正经了。」

把薄被子掀了,下床穿了鞋子,拉着白雪岚站起来。

白雪岚刚想问他做什么,宣怀风低着头,帮他把西装钮扣解了,又转到白雪岚身后,学着听差们的手势,两手轻轻提着西装衣领连着肩膀处的布料。

白雪岚一愣,下意识把前襟往后一松,肩膀微耸。

宣怀风就「伺候」他脱了西装,找了一个衣架,把西装挂在衣架上。

白雪岚倒是受了好大刺激,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宣怀风挂好西装,又走回他跟前,这一次却是帮他解领带。

白雪岚看着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很认真地动着十指,心怦怦大跳,再也忍不住了,把宣怀风的手连自己的领带结一起紧紧握住,苦笑着问:「我可真的有些害怕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宣怀风说:「我在帮你解领带。」

白雪岚说:「我当然知道你在帮我解领带,可这是为什么呢?」

宣怀风说:「这样一件小事,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我想让你舒坦一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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