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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仪表风度本来就不俗,墨发玉容,笑时露出一点洁白细齿,看得人眼睛难以移开。

三位老板虽然一肚子苦水,不过见到这般活色生香,可谓苦中带甜。

王老板一边洗牌,一边笑说:「宣副官说不会玩牌,原来是哄我们这些老头子的。」

宣怀风说:「真的不会玩,运气好罢了。」

再打了十来盘,还是宣怀风大赢。

重新洗牌,一翻,宣怀风就看见自己得了两个红中,两个白板。

白雪岚也乐了,和他嘀咕,「留着这两对,等下看看能不能摸个发财回来,攒成个小三元。」

宣怀风听了他的主意,碰了两对,摸了四五手,居然真的摸了一张发财回来。

偏偏张老板摸了一张发财,觉的没用,丢了出来。

宣怀风忍不住唇一扬,说:「张老板,对你不住了。」

把牌一推。

这小三元加清一色,再加花牌,再加连庄,足足四十八番,张老板把面前的小抽屉拉出来,翻着倒空了,筹码还是不够,摊着手苦笑道:「这可怎么好?」

白雪岚不在意道:「这好办。你写张支票来,叫怀风再给你兑十底,不就得了。」

四人打麻将,就宣怀风独赢。

他现在筹码已经连小抽屉都装不下了,拿了一叠让白雪岚帮他捧着。

张老板果然把支票本子从口袋里掏出来,拿着钢笔上上面一笔一划写好,抹抹额头的汗,撕下来交给宣怀风。

宣怀风数了十底筹码,把刚才自己赢得那四十八番扣了,剩下的递给张老板,拿着支票,往金额上一扫,顿时怔了怔。

把询问的眼神看着白雪岚。

十万?

白雪岚仍是那轻描淡写的样,问:「周老板,你那边筹码还有多少?」

周老板脸上的肉一抖,反应却很快,把小抽屉打开一瞄,轻声说:「我这边也输得差不多了,麻烦宣副官也给我兑十底,不然等一下没筹码,不方便。」

掏出支票本,颤颤巍巍写了一张十万的巨额支票,双手递到宣怀风跟前,指尖竟是抖的,显然很是心痛。

这是明目张胆的勒索受贿了。

宣怀风略一踌躇。

白雪岚正担心他这人太耿直,不懂变通,才要凑到他耳边说话,忽见宣怀风把手一抬,面不改色地收了支票,扔进小抽屉里,便开始洗牌,笑道:「头一次打牌这么痛快。不瞒各位,刚开始我还有些犯困,现在打了一阵,精神头反而足了。今晚打个通宵怎么样?」

众人只盼早点结束这痛苦的事,见他来了兴致,顿时心如刀绞,笑得比哭还难看,还不得不频频点头附和。

接下来几盘,还是老样子,独宣怀风赢。

宣怀风已知道几位对手不敢胡他的牌,一边摸牌,一边问白雪岚,「总长,您上次说,戒毒院批文已经下来了,那具体事宜,谁去办好呢?」

白雪岚在他身边懒洋洋地看牌,差点把下巴搁在他肩上,随口说:「你办不就得了。」

宣怀风说:「您叫我办,我自然不敢不照办。可是,资金哪里出呢?要请您给我开支钱的条子。」

白雪岚问:「大概多少钱?」

宣怀风不吭声,只管扔牌,过了两圈,似乎才在心里算好了,缓缓说:「修缮院舍、布置、请医生护士、开张,开头这些事,总要四五十万,才能办得整齐。等真正办起来了,每个月都有开销,别的还好说,就是西药贵,我琢磨着,一个月八九万吧。这样,连前头筹备的,加半年经费,一百万差不多了。」

对面几位老板,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万分懊悔得罪了白雪岚这混世魔王。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纠结起来,叫子侄们到码头去闹事。

本以为众怒难犯,法不责众,这古往今来最有威力的八个字,海关总长应该懂。

为了他当官的锦绣前程,他必须懂的。

不料那姓白的,看起来一表人才,斯文倜傥,还喝过满肚子洋墨水,竟只懂拳头和枪杆子。

露了面,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喝令封码头抓人,不管众人抗议,直接把那几个带头的丢进了海关监狱,急坏了几位幕后主使者。

尤其是周老板,他家那位少爷打出生起就没吃过一点苦头,听说在海关监狱里少吃少穿,被蚊子咬得浑身脓包,还挨了打。

周太夫人听见孙儿惨况,哭得几度晕死过去。

唉。

此任海关总长,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遇上这样的疯子,实在不可以硬拼。

必须以退为进,暂且服软。

儿子捏在白雪岚手里,这会子别说服软,就算割身上的肉,也只能听之任之。

「一百万?」白雪岚脸色微变,「你这就叫我难办了。署里每年经费都有谱的,又不能擅自抽用,叫我从哪里给你弄钱?这戒毒原不是海关分内事,找总理批条子另要钱,那肯定吃个闭门羹……」

说到一半,宣怀风声音忽然高了一点,「自摸!」

啪。

一张牌翻过来放在桌上,又把其余一排的麻将倒下来。

自摸了一个对对胡。

三位老板输得满头大汗,只好又掏筹码。

张老板和周老板刚刚兑了十底,还有筹码可给,王老板此刻抽屉却已经空了。

王老板强笑着说:「宣副官手手好牌,叫人怎么受得了。我家底薄,不像张周二位,银行随时能取大额支票的。这样,先兑五底吧。这五底要是又输光了,我就没辙了。」

白雪岚拿牙签剔着牙,冷冷一笑,说:「王老板说笑了,别人我不知道,您和商会欧阳会长的交情,我一向是很明白的。亚洲银行那边,不用支票,就是拿着你写的白条子过去,也能立即取十万块钱,你说是不是?」

王老板脸色一白。

明白自己去和商会会长商量收集白雪岚罪证的事,被白雪岚不知从哪得了风声。

这白雪岚不按理出牌,又特别崇尚暴力,他现在是很清楚的了。

想起这位魔王曾经在京华楼上一枪打死大烟贩子,王老板顿时打个哆嗦,转了口风,「那……还是兑十底……」

说不得,掏出支票,潦潦草草填了一张十万金额的钞票。

宣怀风接过去,还是顺手在小抽屉里一塞。

现在算起来,三张支票,已经三十万了。

如此大的金额,叫赢家也有些不安。

宣怀风偷偷扫白雪岚一眼,见他朝自己轻佻邪气地挤眼,赶紧又把头扭回来了。

双手放在桌上,哗哗地洗起牌来。

再打下去,偶有输赢,但还是宣怀风赢得多。

众人忌惮白雪岚,都不敢吃宣怀风的牌,更不敢胡他,只能彼此内斗,这一万块一底的麻将,打得心肠鲜血淋漓,张老板的手,每放一张牌都抖得厉害。

直打到一点钟,又是王老板放牌,被宣怀风胡了。

算起来八番,王老板掏空了小抽屉,刚好够给的,先前换的十底,又全部输光了。

白雪岚问:「王老板,再兑十底?」

听得对面三位冷汗涟涟。

贪官他们见过很多,没见过这么不留情面,这么狠的。

官场上谁不是做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

这姓白的做事太绝。

王老板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惨笑道:「白总长,您高抬贵手,小的知错了,小的这点家当,实在吃不消。」拱手伏腰,做了个长揖。

其他二位见他这样,不敢怠慢,也站起来。

张老板说:「白总长,求您给个机会,我们也是养家糊口。以后您说什么,我们只管听着。绝不敢给您添一点不痛快。」

周老板说:「那是,那是。这次真是做了糊涂事,周某惭愧万分。从今日开始,一定配合海关工作……哦!更要热心社会慈善!戒毒院开张,少不了需要窗帘床单,周某别的没有,但布匹方面,绝不成问题。这社会事业,人人都该出力。以后戒毒院需要的一应布料,都由我周某长期捐助。」

宣怀风莞尔一笑。

张老板忙道:「英国美国的药,我也接触过一些。要是宣副官用得着,我可以帮忙联系药厂,公益事业,张某不敢从里头赚一分钱,运过来多少本钱,给戒毒院就多少本钱。当然,那只是出力,我本人也要出钱,每个月,捐助一千块钱。」

王老板很识趣,跟在后面,也口头许诺了一笔捐款,还说:「这是好事,商界理当共襄盛举,要是用海关总署的名义,办一个慈善义演,倒很不错。王某不才,自荐当筹备会一员。」

白雪岚不咸不淡地听他们说完了,才点了点头,说:「多谢各位善长仁翁,如此真是社会之福。」

拍拍宣怀风的肩膀,笑道:「你好大的面子,一个大难题,刚刚才说出口,就有人帮你解决了。还不谢谢几位老板。」

宣怀风道了一声谢。

星眸灿亮,嘴角含笑,甚是迷人。

白雪岚问他,「牌还打不打?」

又把几位老板惊出一身冷汗。

宣怀风知道白雪岚已经玩够了,摇头说:「太晚了,快两点了吧。这就散场,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当然是拼命点头。

宣怀风把小抽屉拉开,拿了三张支票,剩下的筹码都倒在桌上,说:「这些小数目,不必算了。」

那里超过二十底的筹码,也算是一笔巨款,王张周三位本来自忖临走必定还要出这一次血,不料却被宣怀风轻轻放过,喜得不可自禁。

白雪岚站起来,叫听差去把孙副官唤进来,吩咐说:「码头抓的那些人里面,有几个并没闹事,只是在旁边看热闹,被误抓了。你今晚就打个电话,叫他们把人放了。」

把要放的几个名字说了一遍。

孙副官用纸笔记下了,赶紧去办了。

众人悬着的心放下来,连声作揖道谢。

白雪岚把手一挥,目光在他们脸上扫一圈,带着几分犀利,说:「事情都办好了,我才回头问三位一句话,希望三位实话实说。」

三人彼此望望,都觉得惴惴。

王老板说:「您想问什么,只管问,我们没有不说实话的。」

白雪岚说:「那好,我就真问了。」

顿了顿,沉声问:「码头的事,大兴洋行当的什么角色?」

宣怀风像耳边忽然打了个响雷,身体猛然一震,扭头惊疑地打量白雪岚。

王老板在这种时候,自然没有为林奇骏挺身而出的义气,叹了一口气,说:「白总长,不瞒您说,这次的事,就是大兴洋行起的头。姓林的没义气,挑唆了我们闹事,他家的船却避开了,当日没进港口。想起来,我就觉得冤。」

隔壁两位赶紧也藉机撇清自己。

「对,都是大兴洋行在搞鬼,我们上了当。」

「商会那头的事,也是这位林少东家提议的。上次他请客,叫了我们去……」

白雪岚瞧见宣怀风脸色苍白,把手在半空虚虚一按,截了众人的话,说:「我都明白了,多谢各位。夜深了,各位是不是还要去接人?」

一提这个,三人都想起好不容易离开海关监狱的宝贝子侄,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匆忙告辞。

白雪岚送客到大门,走回小花厅时,已经不见了宣怀风,只有一个听差打着哈欠在收拾麻将筹码。

回了房,瞧见床上被子高高隆起。

白雪岚走过去坐在床边,把被子一角拽下来,露出宣怀风的脸,在唇上亲了一下,问:「睡觉蒙着头,不是好习惯。」

手掌钻进衣领,按在精致的锁骨上摩挲。

宣怀风眉间一颤,说:「半夜三更,不要闹了。我很困。」

翻身对着里面。

白雪岚耍赖似的把他强翻回来,脸蹭着他的脖子,问:「我的钱呢?」

宣怀风问:「什么你的钱?」

白雪岚说:「今晚打牌的钱,不是我的吗?三张支票拿来。」

宣怀风说:「给你做什么?这是戒毒院的。」

白雪岚大奇,「明明是我的,怎么变成戒毒院的呢?打小牌的彩头,好歹也帮我买几件衣服,请我喝几顿小酒。」

宣怀风忍不住笑了笑,又正儿八经地扫他一眼,说:「真的困了,不要吵我睡觉。」

翻回去,仍是对着里面闭目。

白雪岚这回没拉他,自己换了棉睡衣,关了电灯,上床搂着宣怀风的腰,贴着他的背。

窗外月色如水,虫鸣低幽。

不知过了多久,白雪岚开口说:「我要对付大兴洋行。这是公务,不论私交。」

被他抱着的身子陡然一震,变得僵硬。

显然,宣怀风压根没有睡。

白雪岚不做声,手掌在纤腰上慢慢摩挲,像摸着快炸毛的猫儿安抚一般,温柔中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

这彷佛是有魔力的动作。

一下,一下,轻轻地,指尖拂过腰肢的起伏。

古老的推拿术一般。

热力一点,一点,视衣料如无物的淡淡透过去,进了皮肉,深达筋骨,触了心肺。

宣怀风无声吐出一口长气。

绷紧的身子,渐渐放松了。

就此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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