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能做到。”她不无嘲讽。
许墨沧并不怪责她这样的态度,“南儿,回去吧,如果这是在病房里我也就让你守着了,可这icu你守着一点意义也没有啊!倒不如我在这,你回去,休息好了,等你妈妈醒来需要点什么你才有精力照顾啊?你说是吗?”
“是啊,南儿,听话吧。还有我在这呢,不是吗?”冯婶也帮着劝。
许自南没说话,眼泪却涌了出来,还是没办法这样走开。
许墨沧见她不那么强烈反对了,道,“我打电话叫晏暮青来接你。”
“不,不用了!”她忙道。晏暮青这么久都没打电话来,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他也是在风雨里忙了一天一夜的人,她不想再劳动他。
“那……”
“我自己可以回去,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终是下了决心先回家看看,大不了洗个澡再来,手机没电了,晏暮青一个晚上如果在外面也挺危险的,她……竟也有点挂念。
许墨沧到窗边看了看外面,“要小心。”
许自南没回答,走了。
街上车辆极少,她开得很快,心中很是着急,倒并没有害怕。
即便比平时快一半的时间赶回晏家,到家的时候,天也已经亮了。
下车,进了家门,便觉得气氛诡异。
晏暮青脸色铁青地坐在客厅中央,小麦在一旁低垂着头,显然已经被训得没法抬起了,而晏暮白、小鱼儿和晏项文都在这里,明显的,全都在看晏暮青脸色,包括晏项文这个当父亲的,在晏暮青面前,尤其在晏暮青生气的时候,也是没有尊严的。
而晏暮青此刻生气的理由应该显而易见,大约是为了她……
当她终于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小鱼儿还两眼亮晶晶地指着她的方向,“大伯母回来了!我就说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嘛!”
此时敢这么说话的也只有小鱼儿了,要说站着这几人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有小鱼儿还稍微不那么怕晏暮青。
而晏暮青的脸色却在见了她之后青得更严重了,她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晏暮青却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她。
这样的步伐有些急,带着怒火,她能感觉到。
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楼上奔。
身后,她听见小鱼儿在小声跟晏暮白说,“惨了,爸爸,大伯母会不会被大伯打啊?大伯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别瞎说!”晏暮白低声呵斥小鱼儿。
她累了一夜,又担心过度,本来就疲乏不堪,几欲虚脱,也是任由他拽着,几乎是将她提上楼的,一路上来,鞋子还在楼梯上蹭掉了。
他和她的事,他不想在家人面前说,她理解,所以一路都选择闭嘴,进了房间了,她才道,“晏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这是她关心的事,可是并没有得到晏暮青的回答。
他紧握着她的左手,严厉地问她,“我走之前怎么跟你交代的?你到底是有多疯,台风天还要出去?这个家就关不住你吗?”
咦?怎么变成这样了?虽然她跟小鱼儿没说清去了哪里,但是她跟徐姨说了呀,还让徐姨转告,那徐姨到底转告没有?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免有些愤然,这个徐姨实在太过分,如果说之前徐姨跟她起冲突都是为了晏暮青好,比如第一次是为洗衣服,第二次是遵守晏暮青的规定,那这次是什么?阳奉阴违?还是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
她忍不住辩驳,“我没有出去疯,我跟徐姨说了……”
“徐姨徐姨!现在是说你的事,和徐姨没有关系!很徐姨说了?你跟我说了吗?我不是告诉过你有事直接跟我谈吗?”他清白的脸色,明显写着怒意。
“可是我告诉过徐姨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晏暮青的手指触到了她左手无名指,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声音高了不知多少个分贝,“你的戒指呢?”
她心中大震,拇指一触,无名指上的戒指真的不见了!
晏暮青的脸色让她感到了害怕,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晏暮青,她眼中的晏暮青是处事永远不惊不乱,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可淡然面对,仿佛轻轻一伸手就能将天撑住……
然而,此刻的他太可怕了,眼中喷出的是吃人的怒火,面目更是盛怒到狰狞,她情不自禁退后了两步,只是因为害怕,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把她给撕碎了……
她话也说不利索了,“我……可能是掉在……”
而晏暮青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下去的想法,而她的话也在说了一半之后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在晏暮青眼里看见了嫌恶,是的,嫌恶,她没有看错,他,竟然嫌恶她……
晏暮青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戒指什么时候掉的,怎么掉的,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昨晚的一切,都太乱太乱……
想到icu里的妈妈,她再一次泪盈眼眶。
妈,您说,我嫁给他是不是错了呢?的确,我不讨厌他,可是,他讨厌我,真的讨厌我,那一眼,我绝对没有看错……
他不知去哪里打了转,很快又回来了,一身雨水,好似,雨比她回来的时候下得大了,一身淋湿的他,眼睛尤其亮。
这双眼睛平日里就亮若星辰,极为美丽,而此刻,却冰冷如寒潭,因了那雨的映衬,愈加寒冷如冰。
他双拳紧握,面目冷得发青。
她情不自禁再一次往后退,心中在担心他的拳头若砸在她身上,她能承受几拳。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冷冷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打你,你……不配。”
如同当空霹雳,她被震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不配,呵,她不配……
她终于是懂了……
可笑的是,她曾经还拿自己跟他的狗比,只怕,她连他的狗都比不上吧……
“还有……”他已经转身,背对着她,“戒指,你没有资格再戴!”
说完,他便一头钻进了书房,砰的关门声,震得她脑袋发麻。
在经历了一句“不配”之后,这句所谓的“没有资格”又在她心上插了狠狠一刀,不痛,真的,一点儿也不痛,只是觉得麻麻的,这种感觉就叫做麻木吗?
至此,她光着脚站在门外,他,在门内,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他的世界,她从来就不曾走进,或者说,也没有资格走进。而她的世界,她曾想过向他开放,只怕,人家也没有想要进来。
她抹了抹脸颊,她以为自己一定哭了,可是很奇怪,脸上竟然是干干的。
呵,坚强的孩子是不会流泪的,尤其在伤害自己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