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这么想。”梁帝面色阴寒。冷冷道,“蒙卿,你休息一晚,明日带上一万兵马,起程前往帝都,第一,羁押誉王和他的同党。第二。收皇后绶印,移宫幽闭,待朕回銮后处置。记住,帝都局势,一定要稳。大局平定后,立即回报给朕,朕要等到你的消息再回京。”
“臣领旨。”蒙挚叩首后,起身正要朝外走。梁帝却又叫住了他:“你急什么?这一次,你奉的不是口谕。也不是密旨,朕,要发明诏给你!”
“明诏?”蒙挚微微有些意外,“可是明诏一发,再无更改余地了……”
“朕还改什么?!”梁帝猛地一拍龙案,两眼射出怒火,“这次要是真顺了某人的意,就这样晏驾在九安山,那才是再无余地!掌令官已经在拟旨了,等朕用了印,你尽管放开手脚,那些乱臣贼子,还要朕再维护他们么?”
蒙挚立即大声道:“臣领旨!”
这时掌令官捧着拟好的新旨躬身进来,梁帝略略看了一遍,亲自扶印盖好,封卷起来,递给蒙挚道:“旨意未尽之处,朕许你便宜行事。”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你退下吧。”梁帝吁一口气,招手将靖王叫至身边,道,“景琰,这次你救驾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封赏?”
萧景琰微微一哂,道:“波乱未平,圣驾尚未回銮,此时纵然父皇有心恩赏,儿臣也不敢受。猎宫中如有库存的金帛之物,倒不妨先拿出来恩赏一下将士们才好。”
梁帝仰天大笑,道:“你呀,这一点和你母亲真象,她也是这么说的。好,你派人去分等造册,先赏一批,回帝都后,再另行重赏。”
“儿臣遵旨。”靖王刚行完礼,静妃便带着几个手捧餐盘的侍女自侧殿进来,笑着请父子两个过来用膳。这一餐饭吃得甚是和乐,梁帝频频给靖王挟菜,对他似乎是说不出的欢喜和疼爱。
晚膳后梁帝在静妃的服侍下去休息,靖王自然告退出来。他是皇子,又是七珠亲王,在猎宫中分到了一所独立的院落,供他和靖王府的人居住。此次跟着萧景琰来九安山的都是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悍将勇兵,所以尽管五日恶战,损伤也不大,只有两人阵亡,三人重伤,其余诸人情况还好,戚猛尤其生龙活虎,只歇了一会儿,就带着人一道上山去参加搜捕叛军。列战英手臂受了刀伤,用绷带吊着,仍坚持在院门外等待靖王,不过靖王回来后只看了他一眼,便将他踢回屋子里养息去了。
梅长苏作为靖王的随行者,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靖王为表示对他的尊重,还单独为他和飞流安排了房间。此时天色已黑,他的房间里却没有亮灯,靖王站在院中凝视着那黑洞洞的窗口,犹豫了半晌,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飞流飘了出来,“睡了!”
“这么早就睡?先生不舒服么?”
“累了!”少年大声道。
“哦。”靖王点点头,转身慢慢走下台阶,却又不想立即回到自己的主屋里去,便又走至院中站定,仰首让孟春的风吹拂自己有些燥热的脸庞。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找梅长苏说什么,只是心中莫名的烦乱。自从发现连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母亲也有她自己的秘密后,他的孤寂感就愈来愈深。此时站在他自己的院子中,四周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可是茫然环顾,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心交谈。
走得越高,越孤独,萧景琰对此并非没有准备。只是夙夜奔波,身心俱疲之际,他仍然免不了会感到沉重,感到寂寞,会忍不住闭上眼睛,假想自己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那些快乐、温暖,有兄长也有朋友的日子,那些因为失去而显得完美的日子……
但假想终究只是假想,梅岭的雪是他心头的火,再苦再累,这把火也永远不会熄灭。
胜局已在眼前,最后的步子决不能踏错。萧景琰抿紧嘴唇,重新睁开的双眼在夜色中闪烁如星。死去的人在天上看着他,并不是想看到他在这里放纵回忆,放纵脆弱。
“来人!”
“在!”
“夜间加紧戒护,一旦抓住逃逸的徐安谟,无论何时,立即前来报我!”
“是!”
发出这个命令后,萧景琰深吸一口气,甩开象蛛丝一般粘在心头的烦乱情绪,步履坚定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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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