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有抗争过,安然,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已经把恺凡弄丢了,他们到底还想怎么样?”林远一字一顿地说道:“其实我上次偷偷去找过恺凡,你知不知道,他看我的那种眼神……像看一个垃圾……”
他的声音听起来发颤:“我不怪他,从来没有怪过。是我自己要和魔鬼做交易,我罪有应得,我、现在做梦都像让钟灿回来,还有饶瞬宇——”
安然厉声打断他:“林远,你不要活在过去了,你和钟恺凡、饶瞬宇,包括那个向晴,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六年,已经整整六年了,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在你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就不冲别的,”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泪光闪烁,“你就冲我这么对你,你能不能好好振作起来,配合我的工作安排,不要这么任性!”
“可我不是你弟弟!”林远猛地抬高音量,他眼里布满了血丝,“你强加给我的关心,每一次的苦口婆心,对我来说是负担,我不需要!”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在空气里。
林远忽觉左脸有些发烫。
“我看你真是疯了!”安然气得发抖,平日里她一向自持冷静,为人温和、讲道理,可有的时候,她发现讲道理真的半点作用也没有。她的痛点就是不能提‘弟弟’这两个字。
她会爱护好林远的,就像爱护自己的弟弟一样。
林远同样据理力争:“我不是疯了,我是后悔了,后悔见了聂祖安,送上门去被他强奸!我现在觉得我自己真是特别贱啊,哈哈哈哈……”
他字字诛心:“你敢说当年的事你毫不知情?我烧到快四十度,唐鸿朗那个狗东西不把我送去医院就算了,你明知道聂祖安不安好心,还默认了唐鸿朗的行为。我背后到现在还有好几块烧伤,你特么一天天少在我面前扮演好姐姐,你知不知道聂祖安对我做了什么?我是高烧不错,但我又不是个死人,他用蜡烛,蜡烛你懂不懂?!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这番话狠狠地撕开了他和安然之间不可愈合的伤疤,曾经费尽心思掩盖的事实,毫无保留地撕扯开来,冒着殷红的血,残忍地展现在二人面前,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把我当弟弟?你会把你亲弟弟送上
聂祖安的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安然,你带我,那是因为你需要钱,你需要捧红一个人证明自己的实力,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糊咖,但你千万别再说什么‘我对你怎么样’这样的话了,我真是恶心的想吐了!你知道看见钟恺凡那天我在想什么吗?要不是我妈还活着,我真是想从八楼上跳下去,给钟灿抵命!”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整张脸变得异常狰狞,最后重重地摔在枕头里。
“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想说的,是你逼我的。”
安然捂住眉眼,眼眶胀得发酸,她努力平静下来:“阿远,对不起,我不是……”
“你不用再说了,剩下的行程我会配合你的,我妈的事儿也就这两年了,我努力挣钱让她能活的久一点吧,现在,请你出去。还有,别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告诉李萌,我恶心我自己已经够了。”
卧室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隐约听见窗外的雨声,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仿佛砸向人的心底。无声的闪电划过天空,下一秒,‘轰’得在夜空中炸出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