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病房里倒吊着的水晶灯，在一瞬间，快速地闪了一下；就像空中最绚丽的烟，在那一瞬间释放出自身所有的美丽，然而那一切只不过是昙一现，在美丽过后就只剩孤寂，纤雨被那水晶灯一逝而过的美丽闪到了眼睛，皱着眉头斜睨忍足……

“就这么……恨我？”忍足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痛，生涩的眼皮酸痛着，似乎只要一闭眼某些东西就会从里面流出来，所以他努力地睁着……睁着……他此刻莫名地怀念那个温柔地笑着叫他“忍足哥哥”的小雨，莫名地怀念纤雨抱着他说“害怕”的时刻，莫名地怀念纤雨对他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可……那不是他最讨厌的竹下纤雨吗？

“其实我应该恨山本雅言，因为是她想要将我置于死地的。”纤雨咬着嘴唇，胸口的疼痛不再闷闷的，而是剧烈的冲击着她的心房，仿佛想要在一瞬间将她整个人都撕成碎片，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朝忍足说着：“可是呢……我却一点也恨不起来，更可笑的是，我还很可怜她，我恨的是你……忍足郁士。”

当日，他对山本雅言的冷漠她都看在眼里，都记在心里；是的，她对眼前这个薄情男子恨到了极致，如果他能专情于一个女子，那阴森森的后山还会有那么多少女尸体吗？

“对不起……”忍足低下头，眼睛再一次模糊了，这几日他强力隐忍的泪水在此刻崩塌，所有的防线都被攻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当他知道杀害那些少女尸体的罪魁祸首是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奔溃了，可是他强撑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流血也不能流泪。

但，此刻，泪水像泉涌一样流下来，连……小雨都无法理解他还有谁能理解他……

忍足低着头，纤雨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传入耳际的只有那句轻如蚊蝇的“对不起”，纤雨想笑，想要疯狂的大笑，如果对不起有用那还要警察干嘛？退一万步讲，他对不起的根本不是她，而是他曾经喜欢过的那些所谓的“女朋友”，在这里和她道歉做什么？

“所以，你所做的事情……用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吗？”胸口的痛意越来越明显，纤雨死死咬住牙，从喉咙里逼出这句话。

“我知道，我所犯的罪过是无法赎清的。”忍足生生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啊……他居然会哭……生为一个男生他居然在哭，他感觉一种由心而起耻辱感淹没了他，但更多的是羞愧，羞愧他为何会做了如此多的错事，“山本雅言……”

他没有再说下去，整个房间里是可怕的沉默。

“怎么了？”

纤雨用自己的手捂着胸口，暖暖的感觉舒缓了剧烈的疼痛。

“山本雅言……自杀在神经病院了。”

半响的沉默，得到的是这样一句话。

胸口猛烈地撞击着，纤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无法呼吸的感觉令她窒息，她憋得面红耳赤，耳边是忍足焦急的询问声，而她……眼前却一片黑暗。